“可是樊家妈妈与母亲说了什么?”
我大概知道母亲缘何如此烦恼,大概是樊伯母身边的妈妈传消息过来了。可我确实不知道樊振东的消息,关于那个江湖朋友的事,我不知道该不该告知母亲。我怕牵连了这位朋友,毕竟在樊振东告诉我之前,也从未听过这个朋友的事。想了想还是压下告知的想法,做个锯嘴葫芦。左右那个江湖朋友现下也联系不上樊振东,说出来也是徒增两家人的烦恼。
“唉,她本就是多思多虑的性子,也不知道怎么生出天不怕地不怕,又这么心宽的儿子!”母亲重重叹了口气,又不免气愤:“你说说阿东,怎的能做出这般忤逆之事?他又不是不知道他母亲是个什么性子?如今好了,人不知去向,生死不明,这是要活活熬死我这个姐姐啊…”
“母亲,你也别着急。”
我给母亲顺了顺气,拿起桌上的茶盏奉上:“伯母这般愁思郁结也不是办法,如今阿东没有消息也不失为是好消息。抚恤名单既然没有他的名字,就说明他好歹是活着。母亲若是担心,多多宽慰宽慰伯母,左右这一年来,女儿也习惯了那些流言。母亲大可自然与樊伯母来往,当初的婚事也没有说开,女儿不觉得碍事也不怕旁人挤兑。母亲不必因为女儿的婚事束手束脚,想来您若是与伯母时常见面,伯母也会好受些。”
“傻孩子...”
母亲摸摸我的头,轻声说道:“你樊伯母不仅是思念阿东那孩子,也是觉得有愧于我,于你,于沈家...所以都不敢传话过来,更不敢见我,若不是看她愁思伤身,她身边的妈妈哪敢自作主张跑来传话?”
“心病还需心药医,如今...除了多陪她说说话也没什么好法子了。”
樊家人口简单,樊伯父原是江湖押镖起家,遇到樊伯母之后才决定安定下来,这才有了樊家武馆。樊伯母没什么妯娌亲戚,与母亲相识也是因着父亲与樊伯父的情谊。两人一见如故才有了闺阁之情,母亲在京中算擅于经营这女眷关系,樊伯母大都是被母亲带着出门的那个。如今心中有愧,身边又没有人能排解愁绪。樊伯父又是个武人,怕是难担此任。只是这心结目前确实无法可解,只盼着伯母能转移注意力,不要这般熬干心绪才好。
母亲叹了一口气,说道:“过两日我便约她去西成寺烧香,她本就体弱,若是再不转移一下她的心力,只怕...我本也不该疏远于她。我也是心急,这个小冤家!他一走我就是担心你婚事艰难,一时恼怒于她...”
“母亲还是别担心阿漓了,我要等樊振东回来...”
“呸呸呸,可不许再说了。”
母亲打断了我的话,随即有些恼火:“别再说这种话,等这些风波过去,为娘的还是要帮你相看合适的男子。阿东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如今...你也不可能等他一辈子。”
我赶忙给母亲顺气,接着母亲的话说到:“那母亲就再等等,左右现在也不是好相看的时候。女儿年纪也没到嫁不出去的地步,母亲且宽心,这还有樊家伯母要操心呢。母亲可别气大伤身,改日烧香也去不了了。”
“你这丫头,罢了。”
母亲笑着把我赶回去,从母亲那回来我便累的躺在床上。望着湛蓝的床幔,脑子里不由想起这颜色是樊振东最喜欢的颜色。只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念头,眼眶却忽然忍不住发酸,眼泪不受控制的从眼角滑落下来。这一年,我几乎每时每刻都在想着樊振东。很多个被噩梦惊醒的半夜,我都只能抓着胸口的玉平静下来。我摸着胸口的玉,再也忍不住无声哭了出来。尽管一直告诉自己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可我不知道他在边关可好,不知道他是否...是否还在这个世上。如果樊振东真的出了什么事,我又该怎么办?
“樊振东,你再不回来,我可就不等你了。”
没过几日母亲便约了樊伯母去西成寺上香,母亲本不想让我一同去,临到出发前一天又是叹了口气,吩咐元吉收拾了我的东西一同前去。母亲前一晚将我唤去蘅抚苑,检查好带的东西后才说道为何要带上我。
“阿漓,一年前阿东离开的时候,樊家伯父同外头放消息都是说,振东那孩子是外出学艺。如果面上两家人不走动,总归是于你名声不好。女孩婚事艰难,樊伯母也总是觉得对不住你,也罢了…倒不如跟从前一般,让她心里好受些。”
母亲抓着我的手,像小时候一样抚摸着说:“但你若不高兴,母亲也不会勉强你。可母亲知道你的心思,总不会不高兴的。只是那些说要等振东的话不许再提了,知道吗?”
“母亲放心,阿漓不会在伯母提樊振东的,阿漓明白。”
母亲叹了口气,幽幽说道:“你这孩子,母亲不会放任你说什么要等阿东回来这种话的。若是你这么想那也死了心吧,等再过些日子,你表哥就要来京,你们也是打小一块长大,若是他这次来京读书过两年考个功名,也配得上你。到时候…到时候再说吧。”
我没去管母亲说的什么配不配的话,只知道从小就疼爱我的舅舅舅母要来京城。心下也雀跃起来,开心说到:
“舅舅舅母要来京城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