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过后,明德中学的积雪彻底消融,操场边的草坡冒出星星点点的绿。苏晓和李萌蹲在“时光邮局”旁,小心翼翼地挖着坑——今天要把张琪给的向日葵种子种下去,按照去年冬天的约定,种出一片花田。
“这里的土够松吗?”苏晓用小铲子翻了翻泥土,发现里面混着些碎银杏叶,显然是被人提前翻过。
李萌从口袋里掏出个小布包,里面是林晚送来的营养液:“张学长说,他上周就来翻过土了,还撒了些银杏叶当肥料。你看这土,黑黝黝的,肯定能长出好苗。”
两人正说着,就看到林晚和张琪提着水桶走来,桶里漂着个小小的木牌,上面刻着“向日葵约定”五个字,边缘还刻着那个熟悉的符号。
“来得正好,”张琪放下水桶,从包里拿出个卷尺,“按老木匠说的,株距要留三十厘米,这样花盘才能晒到足够的太阳。”
林晚则拿出个小本子,上面画着花田的规划图,每个位置都标了序号:“这是我算的间距,保证每株花都能看到东边的日出,就像陈念当年要求的那样。”
苏晓看着图纸,忽然想起陈念日记里的话:“明说种向日葵要像排队伍,整整齐齐的,这样它们就不会吵架了。”原来那些被认真对待的细节,真的会被一代代传下去。
播种的过程像场庄重的仪式。四人分工合作,张琪负责丈量间距,林晚用小铲子挖坑,苏晓放种子,李萌盖土浇水。每颗种子被放进土里时,林晚都会轻声说句“醒醒啦,该发芽了”,像在唤醒沉睡的时光。
种到一半时,张琪突然从包里拿出个小小的向日葵玩偶,塞进最中间的坑里:“这是陈念当年丢的那个,我找了好久才找到。让它在这里当‘花田队长’,指挥大家好好长。”
玩偶的布料已经褪色,脸上的笑脸却依旧清晰。苏晓想起展柜里的照片,陈念抱着这个玩偶站在向日葵丛里,笑得一脸灿烂。
“它肯定能当好队长。”李萌笑着说,给玩偶周围的土浇了点水。
当天傍晚,四人坐在操场边的看台上,看着那片新翻的土地,心里满是期待。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像四条缠绕的藤蔓,紧紧依偎在一起。
“等花开了,我们就把‘时光信箱’里的信取出来,在这里办个‘回信日’。”林晚忽然提议,“让写信的人亲自读读信,也听听花田里的‘回音’。”
张琪点头:“我再做个木质的信箱,就放在花田中间,让大家把回信投进去。老木匠说,木头和植物能说话,这样花就能把话带给收信人了。”
苏晓和李萌兴奋地拍手:“我们来设计邀请函!就用向日葵的图案!”
风拂过操场,带来了新翻泥土的气息。远处的教学楼里,晚自习的铃声准时响起,依旧比市区的时钟慢三分钟。这一次,没人觉得这三分钟是“时差”,反而像个温柔的暂停键,让美好的约定有时间在心里扎根。
张琪忽然指着天边:“你们看,晚霞像不像向日葵?”
四人抬头望去,天边的晚霞果然金灿灿的,形状像朵巨大的向日葵,正对着他们的方向,仿佛在微笑。
“是陈念学姐和张明学长在看我们吧?”苏晓轻声说。
“肯定是,”林晚的声音带着笑意,“他们在说,这个约定,我们记下了。”
春天的风里,仿佛真的传来了细碎的回应,像种子破土的声音,像铃铛轻响的声音,像那些藏在时光里的人,在轻声说“好啊”。
有些约定,会在春天埋下种子。
有些回音,会在花开时如约而至。
就像那片刚播下种子的土地,就像那个藏在土里的玩偶,就像此刻天边的向日葵晚霞,都在诉说着——
新的约定,已经启程。
而等待的时光,本身就是种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