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才见所有人都低头抄写，尤其是林稚，他简直到了忘我的状态。
于是他拿着自己的东西挤到缩在角落的许三多旁边。
“三呆子，你到底咋想的啊。”
许三多所答非所问：“我多抄几遍，多抄几遍好匀给大家。”
成才一听就气了，他索性把他的笔给抢了：“这样不行，这样下去你不被退兵也得分去喂猪，如果退兵的话你就惨了，就算喂猪你也没啥表现机会了，役期一满，你就得走人了。来部队一趟你连个枪都没有摸着。”
许三多立刻被他吓着了：“那怎么办？”
成才跟许三多低声说：“找人。”
许三多很沮丧：“班长不喜欢我，连长也……”
成才：“找排长。”
排长是史今，那个把他带出来扬言一定让他当上兵的人。
许三多也燃起点希望。
“你跟他哭。总之……总之让他觉得你喜欢这，你不走。”
许三多：“我是喜欢呀！”
成才很容易地又恼了：“我是说你让他觉得你喜欢！”
许三多算不大清这账：“我喜欢？让他觉得我喜欢？”
成才：“就是表现！表演！——去死吧，许三多！”
他恼火地看着周围被惊动的全班。
林稚也在闷头抄写，他抄的很认真。
哪怕是看一遍就牢记在心，早已滚瓜烂熟的条例，他也一条一条对照着抄。
越抄越沉浸其中，简直就要将那些字句嚼烂吞进肚里去。
现在他被成才的声音惊醒了。
他不动如山地写完最后几个字，饶有兴趣而又隐晦的打量那两个纠缠在一起的老乡。
据他们宣传，跟新兵班班长伍六一喝同一条河里水的老乡。
真是神奇，一个精明非常，一个愚笨至极，竟然还能成为这么好的朋友吗？
林稚没有朋友。
或许不应该这么说。
周围有的是人跟他交好，可能因为相貌，也可能因为家世。
但是归功于两个哥哥像母鸡护崽一样的护着他。
他从来没有跟别人这样亲近过，亲近到可以随意开玩笑，甚至说脏话。
不过他也不需要，因为他有两个哥哥。
林稚转着手里的笔，思绪不知道飘到了那里去。
“抄完了？”
耳边突然响起低沉的声音。
林稚下意识就要起身报告，又被那人用大手压了下去。
“抄完了收拾收拾，咱们出去跑步去。”
伍六一难得对谁这么和颜悦色。
只是林稚不一样。
他不一样。
在所有人中他那身发光的皮子最亮。
他的军姿最挺拔，他眼里永远有股机灵劲，他努力又上劲。
稍微有点血性的，有点军人素养的老兵都不会不喜欢这样的兵。
就连一直只关注许三多的史今排长，都会不自觉地关照他几句。
因为他那像小动物一样亮晶晶的，但又灵动的眼神。
“是！”林稚快速收拾好东西跟了上去。
成才和许三多看着两人一前一后的身影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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