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不知何时被一道无形的气流拂灭，只有清冷的月光透过竹窗，勾勒出榻上交叠的身影。
惜年还沉浸在方才主动偷亲得逞的小小得意里，指尖顽皮地在他胸口画着圈，感受着那层薄薄衣料下紧实肌理的温热。她以为他依旧是那块需要她耐心“暖化”的寒冰，以为自己掌握着全部节奏。
可下一秒，天旋地转。
她只觉得一阵轻柔却无法抗拒的力量袭来，后背便深深陷进了柔软的衾被里。无妄覆在她上方，银白的长发如月华流泻，垂落下来，与她的黑发在枕畔交织成密不透风的网。
他依旧沉默，可那双平日里清冷如古潭的眼眸，此刻却暗沉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深海，里面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几乎要将她吞噬的滚烫暗流。他周身那层神圣不可侵犯的屏障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具压迫感的、纯粹的雄性气息。
惜年心脏狂跳，终于意识到不对劲。她想开口，想像之前那样狡黠地调侃，却发现喉咙发紧。
他的手指，不再是她熟悉的、带着些许纵容意味的勾缠，而是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嵌入了她的指缝，与她十指紧紧相扣，压在枕边。另一个手掌则稳稳扣住她的腰肢，那温度隔着衣料也烫得惊人。
“你……”惜年刚吐出一个字，剩下的话语便被堵了回去。
不是之前她那种轻如蝶翼的触碰，而是带着灼热温度与明确占有欲的吻，强势地撬开她的齿关，深入、纠缠，掠夺着她的呼吸和理智。那不再是承受，而是彻底的攫取。
惜年脑中一片空白，直到肺里的空气快要耗尽，才被稍稍放开。她大口喘息着，眼尾泛红，又羞又恼地瞪着上方那张俊美得令人心悸的脸。
“你……你之前都是装的？”她声音带着喘息和不敢置信的颤抖。什么清心寡欲，什么不通情爱，全是骗人的！这熟练的撩拨，这强势的掌控，哪里像是不懂的样子！
无妄垂眸看着她，眼底的墨色浓得化不开，那里面没有半分被拆穿的窘迫，只有一种“既然你发现了，那便无需再忍”的深沉与危险。他低下头，高挺的鼻梁轻轻蹭过她敏感的颈侧，引起她一阵战栗。
低沉而沙哑的声音，带着灼热的气息，响在她耳畔，彻底击碎了她最后的侥幸：
“对你，何须装。”
他冰封的外表下，是压抑了不知多少岁月、只为等待她一人点燃的炽热熔岩。之前的克制与疏离，不过是怕吓跑了她，怕伤了她。如今既已确认了她的心意，既已将她牢牢拥在怀中，那积累了万载的情潮，便再无束缚，轰然决堤。
惜年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汹涌欲望，感受着身下紧绷的躯体所传递出的强大力量，心里猛地一咯噔，瞬间明白了彼此在这方面的“实力”差距。
她之前那些小打小闹的“撩拨”，简直像是在猛虎嘴边捋须！
“你混蛋……！”她又羞又急，带着哭腔骂了一句，试图挣扎，却被他更紧地禁锢在怀中动弹不得。
无妄闻言，非但没有不悦，喉间反而溢出一声极低、极沉的笑，那笑声带着胸腔的震动，传入她耳中，让她浑身发软。
“嗯，”他坦然承认，滚烫的唇再次落下，沿着她纤细的锁骨烙下细密的吻，声音模糊却清晰可辨，“只对你混蛋。”
月光羞怯地隐入云层，竹舍内，只剩下交织的喘息与抑制不住的呜咽。惜年此刻才真正明白，招惹一位活了万载、情感初开的仙人，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
她这只自以为是的“小狐狸”，终究是彻底栽在了这座深不可测的“冰山”手里，被拆吃入腹，连骨头渣都没剩下。
日上三竿，惜年才懒懒地睁开眼，浑身像是被拆开重组过一般，酸软得不想动弹。她偏过头，看着身旁依旧阖眼沉睡的无妄。
晨光落在他脸上，勾勒出完美的轮廓，长睫在眼下投下安静的阴影，薄唇微抿，神情是全然放松后的恬淡。这副模样，依稀还有几分从前那高踞云端的清冷仙人之姿。
惜年看着看着，心头那股又甜又恼的情绪又开始翻腾。她忍不住在心里忿忿地控诉：
真是的……无妄之前不是这样的！
她记忆里的无妄，是孤山绝顶的雪，是悬于九天的月，是连目光都带着疏离寒意的存在。她曾连与他对视都不敢，说话都要斟酌再三，唯恐惊扰了那份神圣。
可现在呢？
这个将她紧紧箍在怀里，连睡梦中都不肯松开手的人；这个昨夜不知餍足、将她里里外外都染上自己气息的人；
我那么大一个清冷仙人呢？
怎么就变成了眼前这个……这个不知节制的罪魁祸首！
惜年越想越觉得“亏大了”。自己当初是多么虔诚地仰望他，把他当作不容亵渎的神明来小心翼翼地爱慕。结果呢？神明的外壳底下，藏着的竟是这般……这般炽热且霸道的灵魂。之前的清心寡欲怕不是装出来唬人的！自己那些小打小闹的撩拨，在他眼里恐怕如同稚子舞剑，徒惹他暗自发笑罢了。
她有些气不过，伸出指尖，轻轻戳了戳他近在咫尺的胸膛，触感坚实温热。她小声嘟囔，带着点委屈和娇嗔：“都怪你……把我好好的仙人都带坏了……”
话音刚落，那原本“沉睡”的人却低低地笑了起来，胸膛传来愉悦的震动。他连眼睛都未睁开，长臂一揽，便将试图“逃离”的她更紧地拥入怀中，下巴亲昵地蹭了蹭她的发顶。
低沉而沙哑的声音带着未散的睡意，响在她耳边，充满了餍足与理所当然：
“嗯，怪我。”他坦然承认，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只是，遇见你，如何还能清冷得起来？”
这话像是一道暖流，瞬间冲散了惜年心里那点小小的抱怨。她埋首在他怀中，嗅着那令人安心的冷香，嘴角却抑制不住地向上弯起。
好吧。
清冷仙人是很好。
但现在这个会为她动情，会为她失控，会紧紧抱着她、在她耳边低语的“罪魁祸首”，好像……更好。
只是这话，她是绝不会说出口让他得意的。就让他以为自己还在“生气”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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