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绿窗之眼

林薇的尖叫最终变成了窒息般的呜咽——她看见江野的影子脱离了地面,像被无形的线牵着,飘向湖岸那三个白影。而江野本人僵在原地,指尖黏着一层冰冷的水汽,像是被影子“抽走”了力气。“别碰它。”苍老的声音从树后传来。一个裹着羊毛斗篷的老妇人拄着拐杖走出来,她的脸像皱缩的核桃,左眼是浑浊的灰白色,右眼却亮得惊人,像浸在油里的火。她往地上啐了口草汁,拐杖“咚”地敲在血湖边的石头上——那只抓住船舷的手猛地缩了回去,湖面上的手群也跟着沉进水里,只留下一圈圈暗红的涟漪。“你们是跟着‘引路片’来的?”老妇人盯着江野手里的明信片,嘴角撇出个嘲讽的弧度,“每年都有不要命的年轻人,把那玩意儿当寻宝图。”“引路片?”江野终于能开口,声音发哑,“这房子到底是什幺?”“是‘还愿屋’,也是‘索债屋’。”老妇人往悬屋的方向抬了抬下巴,“五十年前,这里是个村子,叫‘月落村’。村里的人信‘山巨人’,说它是湖神的守护者。那年冬天雪封山,粮食吃完了,村长就带着人去求山巨人——他们把最漂亮的姑娘绑在悬屋里,说是‘献祭’,其实是......”她突然顿住,因为悬屋的绿窗又动了。这次不是开窗,是窗玻璃上贴了张脸。那张脸很年轻,是个女孩,皮肤白得像纸,嘴唇却红得像刚咬过血。她正对着他们笑,嘴角裂到耳根,露出尖尖的牙。林薇腿一软坐在地上——那女孩穿的,正是树上挂着的那件白裙子。“是安娜。”老妇人的声音发颤,“当年被献祭的姑娘。她没死,悬屋把她‘留住’了,现在她是悬屋的‘眼睛’。”江野的心脏猛地缩紧。他想起了外婆的故事。小时候外婆总说,他的母亲是“月落村”的人,生他的时候发了疯,抱着他往山里跑,最后消失在雾里。外婆临终前塞给他那张明信片,说“去找悬屋,找你母亲的债”——他一直以为是老人的胡话,直到今天看见这湖、这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