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巢

北境的寒山郡，谢今朝的“孤鸿”已饮饱鲜血，载着功勋与不易察觉的“外快”归来。

沉甸甸的钱袋在谢今朝手中轻若无物。这是完成任务时顺手拿走的，她没有像其他杀手那样立刻去换取更锋利的武器或更毒的药，而是径直向北境隐晦的、暗中经营的“秘市”。

秘市摊位零落，货品却往往出人意料。

谢今朝在一个散发着奇异药香的石台前停下，目光锁定了台上一个玉盒。盒中是一株通体冰蓝、叶片蜷曲如龙须的奇异小草——“冰魄龙涎草”。摊主是个蒙面老者，嘶哑道：“温养阴寒经脉，压制反噬，一月仅得三株，一千两。”

谢今朝毫不犹豫地数出银票。

又在另一个铺面，她看中了一匹流光溢彩的“鲛绡纱”，轻薄如雾，坚韧异常，且天然带着一丝凉意，最适合体质特殊的慕莲星。价格同样令人咋舌。

最后，她在一个角落的小摊，买下了一支简朴素雅的玉簪，簪头雕成含苞待放的莲花。样式普通，玉质却温润，触手生暖。

她几乎花光了钱袋里的钱。武器维修？她的“孤鸿”自有谢七刀偶尔指点保养之法，花费不多。衣食用度？暗河有统一配给，足矣。她的钱，几乎全都变成了慕莲星需要的药材、衣物、或是一些能让她在黑暗中感到一丝慰藉的小物件。

至于额外收入……谢今朝在执行任务时，若目标家中恰有不易被察觉的、小巧而价值不菲的财物，她有时会“顺手”取走。手法极其隐秘，确保不会在现场留下任何多余痕迹，也不会引起提魂殿或苦主的过度追查。这些“外快”，同样涓滴不留，全数化为慕莲星药匣中的珍贵补剂，或她妆匣里一两件能让她苍白脸上短暂露出笑意的珠饰。

慕莲星自己，也在悄悄攒钱。她接的多是情报探查或“温柔”灭口的任务，赏金不如谢今朝丰厚，但她极节俭。偶尔从目标身上“收集”到的无主金银细软（在她手中，化为血水前，财物总是先被取下），她也小心藏好。每隔一段时间，她会把这些零零碎碎、还带着血腥气的财富，一股脑儿塞给谢今朝。

“姐姐，给你。”她总是这样说，浅紫色的眼眸亮晶晶的，仿佛交出去的不是沾血的财货，而是最甜的糖果。

谢今朝从不推辞，默默收下。她知道，这是慕莲星在用自己的方式，参与构建那个关于“未来”的微薄希望。这些钱，连同她自己挣来的，都被她小心地、分散地藏匿在只有她们两人知道的几个绝对隐秘之处。这是她们逃离暗河、活下去的盘缠，是慕莲星稳定体质、获得自由的希望之火种。

金钱，在暗河是力量，是资源，也是枷锁。而对她们而言，这沾染着血腥的财富，正被一点点锻造成斩断枷锁的刀，和照亮前路的灯。

慕莲星自己，也在悄悄攒钱。她接的多是情报探查或“温柔”灭口的任务，赏金不如谢今朝丰厚，但她极节俭。偶尔从目标身上“收集”到的无主金银细软，在她手中，化为血水前，财物总是先被取下，她也小心藏好。每隔一段时间，她会把这些零零碎碎、还带着血腥气的财富，一股脑儿塞给谢今朝。

慕莲星“姐姐，给你。”她总是这样说，浅紫色的眼眸亮晶晶的，仿佛交出去的不是沾血的财货，而是最甜的糖果。

谢今朝从不推辞，默默收下。她知道，这是慕莲星在用自己的方式，参与构建那个关于“未来”的微薄希望。这些钱，连同她自己挣来的，都被她小心地、分散地藏匿在只有她们两人知道的几个绝对隐秘之处。这是她们逃离暗河、活下去的盘缠，是慕莲星稳定体质、获得自由的希望之火种。

金钱，在暗河是力量，是资源，也是枷锁。而对她们而言，这沾染着血腥的财富，正被一点点锻造成斩断枷锁的刀，和照亮前路的灯。

提魂殿复命，领取赏金，兑换药材物资……流程一如既往。

当谢今朝回到她们那间狭小却隐秘的居所时，慕莲星已经在了。她看起来气色好些了，正对着铜镜，小心地将那支新得的莲花玉簪簪在发间。

镜中的少女，依旧苍白脆弱，眉眼间却因这一点小小的饰物，隐约透出一丝属于她这个年纪的、极淡的光彩。

谢今朝静静看了一会儿，将新得的冰魄龙涎草和那匹鲛绡纱放在桌上。

慕莲星慕莲星回头，看见东西，眼睛弯了弯：“姐姐又乱花钱。”

谢今朝“用得着。”谢今朝言简意赅，目光扫过她发间的玉簪，停顿了一瞬，“好看。”

慕莲星慕莲星抿唇笑了，起身走过来，像只归巢的雏鸟，轻轻靠进谢今朝怀里，将自己攒下的那些碎银、金豆子塞进她手心：“给姐姐。”

谢今朝握紧手心微凉的金银，另一只手环住她单薄的肩膀。

慕莲星“姐姐，”慕莲星的声音闷闷地传来，“我执行任务时……遇到了一个很奇怪的人。”

她断断续续，低声讲述了梨花坳的遭遇，讲到那个叫百里东君的男孩如何不怕她反噬的模样，如何热切地要帮她。

谢今朝听着，环着她的手微微收紧。听到“老字号温家”时，她的眼神锐利了一瞬，但听到后面，男孩那些天真却灼热的言语和举动，她沉默了很久。

谢今朝“他……把你当瓷娃娃？”谢今朝终于开口，声音有些异样。

慕莲星“嗯。”慕莲星轻轻点头，“很奇怪的感觉……但，不讨厌。”

谢今朝低下头，看着怀中少女纤细的脖颈和苍白的侧脸。在暗河，慕莲星是令人忌惮的“菩萨鬼”，在她心里，莲星是需要她全力守护的妹妹和同伴。

可“瓷娃娃”……这个词，勾勒出一种全然不同的、极度脆弱需要珍视的模样，让她心里泛起一阵复杂的、带着刺痛的保护欲。

谢今朝“离他远点。”谢今朝最终说，声音低沉，“温家和百里家太危险。那种光……看久了，眼睛会疼。”

慕莲星“我知道。”慕莲星往她怀里缩了缩，汲取着熟悉的、令人安心的气息和温度，“我只是……有点记住了。姐姐，等我们离开这里，我们去看真正的光，好不好？不看别人的。”

谢今朝“好。”谢今朝承诺，将她搂得更紧些，“去看我们的光。”

窗外，暗河永恒的黑暗与阴冷依旧。但在这间陋室里，两个相互依偎的少女心中，那点由血腥财富堆砌、被陌生善意偶然叩击而微微摇曳的、关于自由与未来的微光，似乎又顽强地明亮了一丝。

前路漫长黑暗，但握紧彼此的手，她们便有勇气，继续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