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条上的字迹很简洁:“苏河真实身份查实。乃暗河组织‘送葬师’苏昌河,年十七,擅双短兵,近年崭露头角。附:暗河近年任务记录(部分)。”
下面粘着另一张小纸,密密麻麻列着十数条任务概要,时间、地点、目标
谢玥央的目光落在其中一条上
无剑城。任务等级:甲上。执行者:暗河。备注:协助灭门,不留活口。”
时间正是七年前
正是柳挽姝失去一切的那年
谢玥央捏着纸条的手指微微收紧,纸张边缘起了皱。
她想起那个山间小院里,少年苍白却俊美的脸,想起他说“我叫苏河,是走镖的镖师”,想起他看她时,那双锐利眼眸里偶尔闪过的、与杀手身份不符的柔和。
苏昌河
暗河苏家新秀
所以那身伤,不是走镖遇匪,而是杀人或逃命留下的。所以他隐瞒身份,不是因为镖师卑微,而是因为不能见光
所以……无剑城三千条人命,那场烧红了夜空的火,那些柳挽姝夜夜梦魇的惨叫——她的仇人,和那个曾与她月下对酌、约定三月后再见的少年,来自同一个地方
谢玥央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
再睁开时,眼底已是一片清明,清明底下,却压着冰封的火焰
她起身,走到书案前,铺纸研墨,提笔写信
第一封给柳挽姝和凌霄,只有寥寥数语:
“西境诸事,我与昭琼姐姐已有计较。无剑城旧案,线索渐明,仇家身份已锁定。挽姝勿急,潜心修炼,待时机至,必与你同往。凌霄乖,看好师姐。”
想了想,又添一句:“今夏炎热,听雪楼后山的冰泉该化了,可去泡一泡,解暑。”
第二封,她顿了顿,墨汁在笔尖凝聚,终于落下:
“苏河公子:家中突生变故,急务缠身,三月之约恐难赴。憾甚。若缘法未绝,明年今日,或可再叙。珍重。冯晚。”
她写“冯晚”二字时,笔锋凌厉,几乎划破纸张
写罢,封好,唤来侍女:“这两封信,走‘风雪驿’加急信道。一封送往西境听雪楼,亲手交予柳挽姝。另一封……送往青州郊外冯家的一处小院。”
侍女领命而去。
谢玥央独自站在书案前,窗外蝉声如瀑
萧昭琼她想起萧昭琼前日说的话:“玥央,咱们走的这条路,注定要舍掉一些东西。有些缘分,该断则断。”
谢玥央当时她还笑嘻嘻地说:“姐姐放心,我拎得清。”
现在,她确实拎清了。
苏昌河是暗河的刀,暗河是无剑城的仇人,无剑城的血债是柳挽姝的执念,而柳挽姝……是她的师妹,是她灵魂同源的半身
这笔账,怎么算?
谢玥央轻轻笑了一声,笑声在寂静的书房里显得格外清晰。
她走到窗边,看着庭院里晒得发蔫的花草,忽然抬手,指尖凝起一点碧绿光芒——木灵道体的生机之力。
光芒散入庭院,那些花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挺直了腰杆,叶片重新变得润泽。
谢玥央“该长的,总要好好长。”她轻声自语,“碍事的……就该剪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