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开送别

“殿下，吉时将至。”侍卫统领周骁的声音从车外传来

三人迅速整理神色。萧昭琼将最后一盏茶饮尽，谢玥央理了理裙摆

车帘掀开，三人依次下车，面上已恢复如常

萧昭琼萧昭琼从青黛手中接过一个早已备好的食盒，递给萧云辰身边的亲卫：“里面是云辰爱吃的几样点心，路上垫垫饥。”

萧云辰萧云辰对阿姐深深一揖：“云辰拜别阿姐，拜别谢姑娘。请代云辰向母妃请安，说儿臣必不负所望。”

他翻身上马，动作干脆利落。龙骧卫齐刷刷转身，甲胄碰撞之声肃然

萧昭琼与谢玥央并肩立于长亭外，目送队伍远去

玄甲洪流渐行渐远，最终化为官道尽头一片模糊的影子，融入晨光之中

萧昭琼久久伫立，直到青黛轻声提醒：“殿下，风大了。”

萧昭琼她这才收回目光，转身时，脸上已是一片沉静的雍容，对谢玥央温言道：“玥央妹妹，陪我回宫向母妃复命吧。母妃还说，要留你用午膳呢。”

谢玥央“是，殿下。”谢玥央微笑应道，伸手虚扶住萧昭琼的手臂。

两辆马车缓缓驶离十里长亭，朝着巍峨的天启城返回

马车内，萧昭琼闭目养神，指尖却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那枚刻着细雪纹路的“风雪令”。

谢玥央则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色，心中默默计算着“天罗”下一步的监控名单，以及……那个山林小院的约定

凤仪宫内，午膳已备好。多是萧昭琼与谢玥央偏爱的口味。冯皇贵妃冯月瑶端坐主位，气度雍容，眉眼间带着久居上位者的淡然

冯知意（皇贵妃）“都坐吧，没外人，不必拘礼。”冯月瑶示意二人落座，目光在谢玥央身上停留片刻，温声道，“玥央这身鹅黄衣衫，衬得人越发灵秀了。在宫里还习惯吗？”

谢玥央谢玥央微微欠身，姿态恭敬却不卑微：“回娘娘，一切都好。殿下和娘娘待臣女宽厚，宫中诸事也多有照拂，并无不便。”

她今日的鹅黄衣裙确实选得妙，既不失少女的明媚，又不过分张扬，发间的珍珠步摇随着动作轻轻摇曳，光华温润，恰到好处地衬托出她清绝的气质

萧昭琼在冯知意右手边坐下，亲自执起玉壶，先为母亲斟了一盏温热的梅花酿，又为谢玥央和自己各斟半盏，动作娴熟自然

萧昭琼闻言轻笑道：“母妃有所不知，玥央妹妹性子静，不喜喧闹，宫中规矩虽多，但她行事有度，反比在外头更自在些。”

冯知意（皇贵妃）“那就好。你父亲前日递了信来，说你在天启，他与你母亲都放心。”她顿了顿，语气更温和几分，“我与你母亲是亲姐妹，你既唤昭琼一声姐姐，在我这儿也不必太见外。”

谢玥央谢玥央抬眸：“谢娘娘关爱。臣女能与殿下投缘，是臣女的福分。母亲也常说，能在天启得娘娘与殿下照拂，是谢家的幸事。”

她的话同样滴水不漏，既回应了冯知意的亲近之意，又点明了谢家与冯家、与长公主一系的关联

宫女们悄无声息地布菜、斟茶，暖阁内一时只有杯盏轻碰与细碎的脚步声

萧昭琼夹了一筷清蒸鲈鱼，细细剔去鱼刺，放入冯知意面前的碟中

萧昭琼“母妃尝尝这个，今早才从御池捞上来的，最是鲜美。”

冯知意尝了一口鱼，赞许地点点头，随即话锋轻转：

冯知意（皇贵妃）“云辰那孩子，这一去又不知多久。南境虽已平定，但到底不比天启。他性子直，战场上勇猛有余，待人处事上……总让我放心不下。”

她说着，轻轻叹了口气，目光落在萧昭琼脸上，带着母亲特有的忧色

萧昭琼萧昭琼放下银箸，温声宽慰：“母妃不必太过忧心。云辰这些年历练下来，已沉稳许多。临行前，父皇也召他深谈过，该嘱咐的都嘱咐了。况且……”

她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

萧昭琼“南境军中，有几位冯家旧部的子弟在，虽职位不高，但都是踏实可靠之人。云辰到了，他们会暗中照应。玥央也为他备了些防身的药物和衣物，应该无碍的。”

这话说给冯知意听，也是在说给可能存在的耳目听——一切都安排妥当，靖王南下是正常镇守，无甚特别

冯知意眼中闪过一丝欣慰，点了点头，又看向谢玥央

冯知意（皇贵妃）“玥央有心了。云辰那孩子，从小就不懂得照顾自己。有你们这些姐姐妹妹为他打点，我也能宽心几分。”

谢玥央谢玥央微微低头：“娘娘言重了。靖王殿下为国戍边，臣女做些力所能及之事，也是应当。”

她话锋一转，语气轻快了些：

谢玥央“况且，殿下前几日还念叨，说等靖王在南境站稳了，或许能寻些当地特有的药材或矿石送来。听雪楼中有些丹方器谱，正缺几味南境才有的材料呢。”

这话说得巧妙，将关心包装成了对材料的寻常需求，既符合她“听雪楼弟子”的身份，又不显得刻意。

萧昭琼萧昭琼会意，轻笑道：“可不是。玥央还说要给我配一方新的宁神香，说南境有种‘月麟草’，香气清冽持久，最是安神。”

冯知意听着两个姑娘一唱一和，眼中笑意更深。她何等精明，自然听得出这些话里藏着的机锋与默契。但她不说破，只是顺着话头

冯知意（皇贵妃）“那倒是好事。昭琼你平日操劳，是该好好调养。玥央既通药理，便多费心些。”

她顿了顿，语气忽然变得有些悠远

冯知意（皇贵妃）“说起来，你母亲年轻时也爱钻研这些。那时我们还住在青阳城，她常带着我去山里采药，回来就关在房里鼓捣，弄得满院子都是药香……”

她眼中闪过一丝怀念，随即又恢复如常

冯知意（皇贵妃）“转眼这么多年了。你们这一辈，倒比我们那时更自由些。”

冯知意（皇贵妃）“转眼这么多年了。你们这一辈，倒比我们那时更自由些。”

这话里有话。冯知意入宫二十年，看似尊荣无限，实则处处受制。她是在感慨，也是在提醒——如今萧昭琼和谢玥央能这样相对自由地谋划、行动，是建立在无数前提之上的，需得珍惜，更需谨慎

萧昭琼萧昭琼听懂了，她伸手轻轻覆住母亲的手背，声音温柔却坚定：“母妃放心。女儿明白。”

简单的五个字，承载着千言万语

冯知意反手握住女儿的手，轻轻拍了拍，没再多言。

午膳在温和的气氛中继续。话题渐渐转向更轻松的领域——冯知意问起谢玥央在听雪楼的修炼日常，谢玥央便拣些有趣的片段说了，比如凌霄如何从一个小古板被谢玥央带得活泼起来，柳挽姝如何默默照顾师弟师妹，师父如何表面严厉实则关切

冯知意（皇贵妃）“对了，前日内务府送来几匹新贡的云锦，颜色纹样都不错。昭琼，你挑几匹给玥央做衣裳。年轻姑娘，该多打扮打扮。”

谢玥央谢玥央连忙推辞：“娘娘太破费了，臣女衣裳够穿……”

萧昭琼萧昭琼却笑着打断：“母妃给的，便收下吧。那云锦里有一匹天水碧的，纹样雅致，正配你。还有一匹鹅黄的，绣着折枝玉兰，做衣裳正好。”

萧昭琼她说着，看向冯知意：“母妃眼光最好了。”

冯知意（皇贵妃）冯知意含笑点头，对侍立一旁的青黛道：“去把那两匹取来，让谢姑娘看看。”

青黛领命而去，不多时便带着两名宫女，捧来了两匹锦缎。

一匹是天水碧的，质地轻柔如云，在光线下泛着流水般的微光，其上暗织着极细的银线缠枝莲纹，雅致而不张扬。

另一匹是鹅黄色，颜色明媚却不俗艳，上绣折枝玉兰，绣工精湛，花瓣栩栩如生。

谢玥央谢玥央一看便知是极品，连忙起身行礼：“这太贵重了，臣女受之有愧。”

冯知意（皇贵妃）冯知意摆摆手，温声道：“不过两匹料子，不算什么。你在天启，代表的不只是你自己，也是谢家、是听雪楼。衣着得体，也是应当的。”

这话说得在理。谢玥央在天启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看在眼里。她穿得好些，旁人只会觉得长公主和皇贵妃看重她，谢家与冯家关系稳固。

谢玥央谢玥央不再推辞，郑重谢恩：“谢娘娘赏赐。”

萧昭琼萧昭琼笑道：“正好过些日子宫中有赏花宴，玥央便穿这新衣去，定然出众。”

三人又说了一会儿闲话，午膳渐毕。

宫女撤下碗碟，奉上清茶和几样精巧的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