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州的晨光刚刺破云层,苏云澈便带着民夫在临时堤坝上加固——昨夜又下了场小雨,新筑的堤岸沾了泥水,需再加铺一层碎石。
他正弯腰指挥民夫摆放竹筐,知府匆匆跑来,手里攥着一封密信:
“苏书吏,京城来的急报,太上皇召您即刻回禀治水进度,还特意提了……让二王爷、五王爷、九王爷也旁听。”
“二王爷、五王爷、九王爷?”
(补充一下:太上皇的儿子(凌墨渊的兄弟)应称“王爷”,如二王爷凌墨霖、五王爷凌墨风、九王爷凌墨辰;而皇帝的儿子(凌墨渊的侄子)才是“皇子”,如太子凌瑾轩、三皇子凌瑾风。)
(之前将王爷称作皇子,原是因几位王爷年纪与皇帝的皇子相仿,现任皇帝年纪比二王爷都要年长许多,因为老皇帝有一段时间不行了,所以二胎三胎生得晚。宫中日常便有了这般模糊的俗称,却在正式场合需严格厘清辈分。)
他将密信折好塞进怀中,对知府叮嘱:
“我去京城这几日,你按图纸继续清淤,石灰每日撒三次,流民的热水供应绝不能断。”
说罢,便带着两名亲兵,快马往京城赶。
抵达长乐宫时,暖阁内已坐满了人。太上皇坐在主位,皇帝靠在软椅上咳嗽,二王爷凌墨霖、五王爷凌墨风、九王爷凌墨辰坐在左侧,太子凌瑾轩、三皇子凌瑾风等几位皇子站在右侧——辈分清晰分明,再无之前的混淆。
“苏云澈,淮州治水进展如何?”
太上皇开门见山,目光落在他沾了泥水的官袍上。
“听说你用石灰治水,还分了流民区?”
“回太上皇,临时堤坝已筑好三成,引水渠可分流一半洪水,流民区按‘健康’与‘病患’分区管理,暂无新增疫症。”
苏云澈躬身回话,刻意提及“石灰消毒”的细节。
“石灰不仅能加固堤坝,还能消杀淤泥病菌,臣已让知府每日派专人撒放,确保流民安全。”
二王爷凌墨霖立刻接话:
“苏书吏倒是会省事,用石灰就能治水?可臣听说,淮州流民里已有传言,说你用石灰是‘献祭流民求雨’,这要是激起民变,可不是小事!”
这话一出,暖阁内瞬间安静。苏云澈心中冷笑——这谣言定是二王爷散布的,目的是搅乱治水,让他背锅。他却不慌不忙,从怀中掏出一张纸:
“回二王爷,臣已让亲兵查过,散布谣言的是三个混进民夫的陌生人,现已拿下,供词在此,说是‘受京中一位大人所托’。”
他故意不说“二王爷”,却将供词递到太上皇面前。太上皇扫过供词,指尖在玉扳指上重重一磕:
“墨霖,你来说说,这‘京中大人’是谁?”
二王爷脸色骤白,忙起身辩解:
“父皇明鉴,儿臣绝没做过此事!定是苏书吏故意栽赃!”
“是不是栽赃,查一查便知。”
九王爷凌墨辰突然开口,语气温和却带着分量。:
“臣近日听闻,二皇兄的管家曾派人去淮州,说是‘送物资’,可那批物资里,却混了些写着谣言的纸条。”
这话如惊雷,二王爷的额头瞬间冒出冷汗。太上皇看着他,眼神冷得像冰:
“墨霖,你若安分些,朕还能容你;可你偏偏要在天灾时作乱,是觉得大晟的江山还不够乱吗?”
二王爷“扑通”跪地,连连叩首:
“儿臣知罪!儿臣只是担心苏书吏治水不力,才一时糊涂……”
“够了!”
太上皇打断他。
“罚你去西境帮老三调粮,没有朕的命令,不准回京!”
二王爷不敢再多说,灰溜溜地退了出去。暖阁内的气氛稍缓,皇帝咳嗽着开口:
“苏书吏,淮州还需你回去主持治水,朕已让御膳房准备了药材,你带着路上用。”
“谢陛下。”
苏云澈躬身谢恩,余光却瞥见五王爷凌墨风盯着他的玄铁令牌,眼神复杂——五王爷素来与二王爷交好,如今二王爷失势,他怕是也在盘算着如何自保。
离开长乐宫时,九王爷凌墨辰追了上来,递过一个锦盒:
“苏书吏,这里面是西域的‘耐旱籽种’,或许能在淮州洪水退去后种,你带着吧。”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
“二皇兄心思重,你在淮州多小心,若有危险,可持此锦盒去见西境的三王爷,他会帮你。”
苏云澈接过锦盒,心中微动——九王爷看似温和,却在暗中帮他,或许是想借他制衡二王爷,也或许是真的在意灾情。他点头道谢,转身快步离开皇宫,快马返回淮州。
回到淮州时,已是傍晚。知府迎上来,脸上带着喜色:
“苏书吏,您可回来了!下午洪水退了些,引水渠全通了,流民们都在帮着清淤呢!”
苏云澈跟着知府去堤岸,只见流民们拿着铁锹,干劲十足,之前的谣言似乎已没了踪影。他松了口气,却没放松警惕——二王爷虽被派去西境,但其党羽还在,说不定还会搞破坏。
深夜,苏云澈坐在堤岸的草棚里,看着桌上的锦盒和玄铁令牌。
凌墨渊在北境抗蝗,三王爷在西境调粮,九王爷在京城暗中相助,二王爷被流放,五王爷观望——天灾之下,皇权之争虽暂歇,却暗流涌动。
他拿起炭笔,在纸上画下淮州治水的后续计划:加固堤坝、清淤河道、种耐旱作物……每一步都需谨慎。而远处的北境,凌墨渊正按他画的图纸,在玉米田撒草木灰防蝗,两人虽隔千里,却在为同一场天灾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