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南市的喧嚣在午后达到顶峰，挑着货担的小贩穿梭在人群中，叫卖声与马蹄声交织成一片。
苏云澈跟着凌墨渊的暗线老秦走在市集里，目光却始终落在街角那处挂着“西域通商”幌子的铺子——铺子门口堆着各色异域货物，香料、毛皮、琉璃器皿琳琅满目，而他真正的目标，藏在铺子最角落的竹筐里。
“那是西域来的胡商，姓木，据说常年往返于大晟与西域之间，手里常有稀罕物。”
老秦压低声音，指了指铺子内正在拨弄算盘的胡商。
“只是这胡商精得很，寻常人想从他手里讨便宜，难。”
苏云澈点点头，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中碎银——作为现代战略顾问，他深谙“谈判节奏掌控”的关键：先以无关紧要的需求铺垫，降低对方警惕，再借“吃亏感”争取附加利益，最后以“随意挑选”的姿态获取核心目标。
这比直接询问目标货物，更能避免暴露意图，还能压低价格。
他迈步走进铺子，胡商木合塔尔抬眼瞥了他一眼，又低头拨弄算盘，语气带着几分疏离：
“客官要些什么？香料还是毛皮？都是西域上等货。”
“先看看香料。”
苏云澈走到香料摊前，拿起一小袋孜然，放在鼻尖轻嗅——气味纯正，确实是西域原产。他故意皱起眉，语气带着挑剔：
“这孜然颗粒不够饱满，比上次在东市买的差些，却不知价格如何？”
木合塔尔放下算盘，走到香料摊前，伸出三根手指：
“三十文一两，一分都不能少。东市那些是掺了碎末的，我这可是纯孜然。”
“三十文？”
苏云澈故作惊讶，将孜然放回袋中。
“太贵了。我买香料是为了腌肉，寻常孜然就够了，若是这个价，还不如多买些肉。”
他话锋一转，指向旁边的毛皮。
“倒是这狐狸皮看着不错，不知多少钱？”
木合塔尔眼中闪过一丝不耐，却还是报了价：
“狐狸皮一百五十文一张，两张二百八十文，算你便宜些。”
苏云澈蹲下身，假意翻看狐狸皮，指尖拂过毛皮边缘——毛色虽亮，却有几处针脚松散，显然是拼接而成。他不动声色地指出：
“掌柜的，这皮拼接处都没处理好，穿在身上怕是容易掉毛。一百五十文一张，实在不值。”
他顿了顿，像是妥协般叹了口气:
“若是孜然二十文一两，狐狸皮一百二十文一张，我各买两份，也不让你白忙活。”
木合塔尔的手指在柜台上轻轻敲击，显然在权衡——苏云澈给出的价格虽低于预期，却也在可接受范围，而且“各买两份”意味着成交量不小。
他沉默片刻，点头道：
“罢了，看你是诚心买，就按你说的价。”
苏云澈心中暗喜，却没立刻付钱，反而故作犹豫地看向铺子角落：
“掌柜的，你这生意做得实在，只是我买了这么多东西，回去路上不好拿。不如你再送我些轻便的小物件，权当帮我压一压货，也让我心里平衡些——你看那竹筐里的东西，随便给我些就好。”
他的语气带着“吃亏后求补偿”的自然，目光扫过竹筐时，特意在最底层那株叶片宽大、茎秆粗壮的“杂草”上停留了一瞬，又迅速移开，装作对竹筐里的东西毫不在意。
木合塔尔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竹筐，那里面装的都是西域商队沿途随手采的野草，本想用来垫货物，此刻见苏云澈想要，便大手一挥：
“随便拿！那些都是不值钱的野草，你喜欢就多拿些。”
苏云澈强压下心中的激动，缓步走到竹筐前，假装随意地拨弄着野草，手指却精准地捏住那株“杂草”的根部，将其与几株普通野草一同拿起，语气随意：
“就这些吧，回去给家里的鸡当饲料，也不算浪费。”
木合塔尔见他只拿了几株野草，彻底放下警惕，笑着将香料和毛皮包好递给苏云澈：
“客官爽快，下次再来，我给你算更便宜。”
苏云澈付了钱，接过包裹，与老秦一同走出铺子。直到远离西域通商铺，他才压低声音对老秦说：
“老秦，麻烦你帮我找一处僻静的院子，要带菜园的，越隐蔽越好。”
老秦虽疑惑，却也没多问，点头应道：
“放心，南城外有处废弃的农家院，我这就带你去。”
两人来到农家院时，天色已近黄昏。院子不大，却有一处打理整齐的菜园，只是如今只种着些耐寒的青菜。苏云澈走进菜园，将那株“杂草”小心翼翼地从包裹里取出——这哪里是野草，分明是现代高产作物“玉米”的幼苗！
他曾在农业科普资料中见过玉米幼苗的形态：宽大的叶片呈披针形，茎秆粗壮带节，根部有气生根凸起，与眼前这株植物完全吻合。
而玉米原产于美洲，经西域商队偶然带入大晟，因无人认识，被当作野草丢弃，恰好被他撞见。
“这东西若是能种活，亩产可比粟米高两倍还多。”
苏云澈指尖拂过玉米叶片，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在这个粮食紧缺的时代，高产作物的价值不亚于神兵利器。
若能成功培育，不仅能解决北境流民的温饱问题，还能为凌墨渊积累民生资本，在与太子的博弈中增添重要筹码。
他没有立刻种植，而是先在菜园角落挖了一个深坑，将玉米幼苗暂时栽在坑中，盖上松软的腐殖土，又浇了些温水——他记得玉米喜温耐旱，需避免低温冻伤根系。
做完这一切，他才将剩余的野草撒在菜园里，伪装成“喂鸡饲料”的样子，避免引人怀疑。
回到临时住处时，老秦递来一封凌墨渊的密信——信中说他已安全脱身，正在暗中调查萱华公主与周显的关联，让苏云澈在农家院安心待着，切勿轻举妄动。
苏云澈读完密信，将其烧毁，指尖捏着烧焦的信纸灰烬——凌墨渊在明处牵制敌人，他在暗处培育高产作物，一明一暗，恰好形成互补。
而这株玉米幼苗，就像一颗埋在土里的种子，终将在合适的时机，长成改变局势的力量。
他走到窗边，看着远处京城的方向，心中默默盘算：接下来要做的，是收集玉米种植所需的肥料，观察幼苗的生长情况，同时利用老秦的关系，悄悄打探西域商队的行踪。
他需要确认，除了这株幼苗，是否还有其他玉米种子流入京城，若是有，必须全部收集过来，避免落入太子或周显手中。
夜色渐深，农家院的灯火摇曳。苏云澈将装着玉米幼苗的深坑仔细掩盖好，又在周围洒上些驱虫的草药，才转身回到屋内。
他知道，培育玉米只是第一步，后续还需解决种植技术、推广方式、产量保密等一系列问题，每一步都不能出错。但他有信心，凭借现代的农业知识与战略思维，定能将这株“杂草”，变成改变大晟命运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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