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内分组赛。
就是每月将全体二年级及三年级全体队员，分成A、B、C、D四组进行比赛，各组成绩最好的两名球员，总共八名，选为正式队员，获得参加各项大赛的资格。
只是这次出现了一个很少见的情况。
有一个一年级的破格参赛。
A组：手冢国光，大石秀一郎
B组：桃城武，菊丸英二
C组：河村隆，不二周助
D组：海堂薰，乾贞治，越前龙马
“一年级？真的假的？”
“就是那个……之前用破球拍打赢了荒井的……”
“那个一年级真的行吗？对手可是海堂和乾学长啊！”
周围的议论声充满了惊讶、好奇，以及质疑。
小樱站在人群稍外围的地方，她的目光越过前面同学的肩膀，精准地落在了D组的那三个名字上，薄荷绿的眼眸因看到“越前龙马”而微微亮起。
她的视线在另外两个名字上停留。
海堂薰，她记得。眼神像蛰伏的蛇，训练时发出的“嘶”声带着一股狠厉劲儿，看起来凶凶的，不敢接近。
乾贞治，她也见过几次。戴着反光的方框眼镜，总是一副冷静睿智的学霸模样，随身带着笔记本，镜片后的目光仿佛能洞察一切数据。
A组的手冢部长和大石学长，B组的桃城学长和菊丸学长，C组的不二学长和河村学长……这几组的出线名额，几乎毫无悬念，光是看着名字就能想象到结果。
“这下有看头了！”
“海堂学长和乾学长都很强，那个一年级的小子恐怕……”
“不过，他既然能被破格推荐，应该也有点本事吧？”
“再怎么说也是一年级，经验差太多了。”
D组……
小樱的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她自动忽略了名单上D组可能存在的其他几位高年级队员的名字，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三个最具竞争力的名字上。
海堂薰，乾贞治，越前龙马。
这三个人，只能留下两个。
小樱听着这些声音，薄荷绿的眼眸却始终清澈而平静。
她相信龙马。
无关乎理性分析，无关乎对手的强大，仅仅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毫无理由的确信。就像相信春天樱花会开，相信夜晚过后是黎明一样自然。
小樱的唇角，缓缓地向上弯起一个清浅而坚定的弧度。
接下来的比赛，一定会很精彩。
她期待着。
小樱最后看了一眼布告栏上那个名字，便转过身，裙摆划出一个轻盈的弧度，离开了喧闹的布告栏前。
阳光正好，将她离去的背影拉得修长。
龙马上午的比赛应该快要结束了。
她得快点去球场那边，把便当送给他才行。
想着她的脚步不自觉地加快，带着一丝急切和期待。
另一边。
网球场地上，气氛与布告栏前的议论纷纷截然不同，如同投入滚油的冷水，瞬间炸开沸腾的能量。
空气仿佛被点燃，充斥着鞋底摩擦地面声、网球与拍线碰撞的清脆爆响，以及……一阵高过一阵，几乎要掀翻春日晴空的声浪。
说是加油，那声音听起来却更像是精心组织、充满狂热崇拜的应援。
“手冢学长——！加油啊！”
A组场地外，一群女生声嘶力竭，即便场内的手冢国光面无表情，连眼神都未曾偏移一分，也丝毫无法冷却她们的热情。他精准的削球和冷峻的侧脸，每一次都能引来新一轮的尖叫。
“不二学长——！加油！”
“不二学长！微笑！请再笑一次！”
“周助大人！赢下比赛吧！”
C组场地旁，女生们的声音相对“温柔”些，但眼神中的痴迷毫不逊色。栗色头发的少年即使在激烈的对攻中，脸上也依旧带着那抹云淡风轻的温柔笑意，每一个回球都带着难以预测的巧妙和潇洒，引得场边的支持者们发出阵阵带着痴迷的惊叹。
“英二学长！好厉害！”
“动作好快！像猫一样！”
B组那边，欢呼声伴随着菊丸英二轻盈跳跃的身影起伏。他活泼灵动的打法，配上那张可爱的娃娃脸，吸引了不少喜欢阳光活力型的粉丝。
然而，若论声势浩大，恐怕还要属D组场地外围。
“龙马大人——！”
“龙马！龙马！龙马！”
“龙马大人好帅！”
朋香一马当先，声音极具穿透力，她甚至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条小小的横幅，上面用色彩鲜艳的字写着“越前龙马必胜！”。
她周围还聚集着几个女孩子，也同样卖力地喊着加油。
樱乃站在朋香身边，脸颊微红。她没有像朋香那样大声呼喊，但双手紧紧握在胸前，目光紧紧追随着场上那个戴着白色帽子的身影，嘴里无声地念着鼓励的话，每当龙马打出一个好球，她的眼睛就会亮起来。
此起彼伏的声浪交织在一起，混杂着不同的人名和加油口号，将整个比赛区域渲染得如同夏日祭典般喧闹。
“比赛结束，6：0，越前获胜！”
随着最后一球落下，场边又是一阵激烈的欢呼声。
“好惊人的加油声，像是私人啦啦队一样。”刚刚到来的芝纱织看着这阵势不由得咂舌。
樱乃注意到了他们，乖巧的打招呼：“啊，是芝小姐。”
井上守的目光则依旧停留在场内，语气带着专业的赞赏：“龙马真厉害，一局都没有输，真了不起。”
“井上前辈，你看。”芝纱织示意他注意场中的少年。
只见龙马已经回到了场边的长椅，正微微低着头，专注地整理着自己左手腕上的白色护腕。他呼吸平稳，脸色如常，额头上甚至连细密的汗珠都难得一见，仿佛刚才那场速战速决的比赛只是进行了一次轻松的散步。而他对面那位选手，胸膛剧烈起伏，汗水早已将运动服浸透，喘气声隔着一段距离都能隐约听到。
“他一滴汗都没有流，但是二年级的选手都气喘不休，汗流不止了，他赢得很轻松呢。”
胜雄和堀尾过来找比赛结束的龙马了，胜雄说：“午饭后要跟海堂学长比赛了，那是今天的最后一场比赛。”
堀尾说：“虽然想打赢三年级的正式队员是不太可能，不过二年级的话你说不定能赢。”
龙马低着头，帽檐遮住了他的表情，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他突然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带着点难受意味的呻吟：“唔…”
“怎么了？”
“没事吧越前？”
两人紧张了起来，连忙关心道。
龙马捂着肚子：“我肚子饿了。”
“……”
“……”
“你真是一点都不知道紧张啊。”堀尾真是服了他。
龙马在分组赛登记处报上了上午两场6：0的碾压式胜利。墨迹未干，他便已转身离开，将身后大石秀一郎的目光抛在脑后。
他沿着连接球场的林荫道慢慢走着，脚步不算快，却带着一种明确的目的性。白色的帽檐习惯性地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清晰的下颌和微微抿着的唇。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他身上投下斑驳晃动的光点。
他没有像其他结束比赛的队员那样，直接走向食堂或留在场边观看其他比赛，他的目光像是探照灯，不动声色地扫过道路两旁的长椅、树荫下三三两两聚集的人群、以及远处教学楼通往球场的各个路口。
周遭并不安静。其他场地的比赛仍在继续，击球声、跑动声、裁判的报分声、以及不知是为哪位学长响起的阵阵女生欢呼声，混杂成一片喧嚣的背景音。但这些似乎都被他隔绝在了感官之外。
他的眉心几不可察地蹙起一个小小的褶皱。
……她没来。
上午的比赛，从开始到结束，那个熟悉的身影，并没有出现在D组场地的铁丝网外。没有那双含着笑意和鼓励的薄荷绿色眼眸，也没有安安静静放在场边长椅上、印着可爱图案的便当袋。
去哪里了……
还以为她会像之前那样，安静地站在球场边，在他看过去的时候，对他露出一个浅浅的、带着鼓励的笑容。
一种难以言喻的、微小的焦躁，像细小的藤蔓，悄悄缠绕上心间，比面对任何难缠的对手时那种明确的战意更加难以捉摸。
他下意识地放慢了脚步，目光在每一个可能的方向上停留的时间更长了些。
是身体不舒服吗？这个念头让他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脚步微微顿住，他记得她早上看起来气色还好……
他猜测着，肚子不合时宜地又叫了一声，空落落的感觉提醒着他急需补充能量。但他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下，没有立刻朝着任何一个明确的目的地走去，只是继续用那双锐利的眼，像搜寻丢失的网球一样，在视野所及的范围内，固执地寻找着那个特定的身影。
视野的尽头，通往教学楼的主干道上，一个樱粉色的身影终于出现。
樱粉色的长发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随着她略显急促的步伐轻轻晃动。她手里提着一个看起来不小的便当袋，薄荷绿的眼眸正焦急地望向网球场的入口方向，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龙马脚步停了下来，插在口袋里的手不自觉地放松。他看着她有些慌张地左右张望，然后目光终于锁定了他所在的位置。那一刻，她脸上瞬间绽放出安心的、如同春日冰雪初融般的笑容，加快脚步小跑了过来。
原来……是去拿便当了吗。
他站在原地，看着她穿过稀疏的人群，跑向自己。风吹起她额前的碎发和裙摆，也带来了她身上淡淡的、像是樱花和甜点混合的香气。
心里的那点莫名的焦躁，在她跑近的脚步声和微微喘息中，悄然消散了。
小樱小跑着过来，粉发在身后扬起轻盈的弧度，因为急促的运动，白皙的脸颊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如同初绽的樱花。
她微微喘着气，眼眸里带着一丝歉意和终于找到他的安心。
“龙马……”她在他面前站定，气息还未完全平复，声音带着点轻喘，“抱歉，我来晚了，刚刚去拿便当了。”
她将手中那个看起来分量不轻的便当袋稍稍提起示意，袋子上印着可爱的浅色花纹。
龙马看着她因为奔跑而泛红的脸颊和略显急促的呼吸，插在口袋里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帽檐下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确认她只是因为跑动才脸红，而非身体不适后，紧绷感悄然散去。
“嗯。”他应了一声，声音依旧是平日的调子，听不出什么情绪。他伸出手，不是去接便当袋，而是轻轻碰了一下她因为奔跑而有些散乱的刘海。
“跑什么。”他语气淡淡地说，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责备，但更多的是一种类似于“不用着急”的意味。
她辩解：“我怕你比赛结束饿了……”
龙马收回手，重新插回裤袋，视线落在那个便当袋上。
“赢了？”她的眼眸亮晶晶的，带着肯定的笑意，虽然知道了结果，但还是想听他亲口说。
“啊。”龙马简短地回应，嘴角向上弯了弯，“还差得远呢。”
小樱脸上的笑容加深，将便当袋递给他：“给，今天做了烤鱼和玉子烧哦。”
龙马这次接了过来，袋子沉甸甸的，散发着令人安心的食物香气。
“去哪吃？”他问，目光扫过周围依旧喧闹的场地，这里显然不是个安静的用餐地点。
小樱指了指不远处一棵枝叶繁茂的樱花树，树下有一张干净的长椅。
“去那边吧，比较安静。”
“嗯。”
两人并肩朝着树荫下的长椅走去。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樱花，洒下斑驳摇曳的光点，落在他们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长，交叠在一起。
树下的长椅被笼在斑驳的光影里，偶尔有花瓣飘落，悄无声息地停在木质椅面。
龙马打开便当盒，整齐码放的食物映入眼帘。
焦香恰到好处的烤鱼，金黄诱人的玉子烧，翠绿的西兰花，还有捏成小巧饭团的白米饭，色泽和搭配都看得出制作者的用心。
他拿起筷子，默默地开始吃，动作不算快，但很专注。
小樱坐在他旁边，没有急着打开自己的那一份，而是微微侧着头，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观察着他的反应，薄荷绿的眼眸里，期待与一丝忐忑交织。
烤鱼外皮酥脆，内里鲜嫩，调味是咸鲜中带着一点点恰好的甜，很合他的口味。玉子烧松软绵密，带着高汤的醇厚滋味，就连最简单的米饭，也蒸得软硬适中，带着淡淡的米香。
他咀嚼着，没有立刻说话。
小樱的手指不自觉地蜷缩了一下，轻声问：“味道还可以吗？可能没有伦子阿姨做得好……”
龙马停下了筷子，转过头来看她。帽檐下的琥珀色眼睛清晰地映着她的身影，里面没有什么夸张的赞叹，却有一种认真的神色。
“嗯。”他应了一声，然后补充道，语气是陈述事实般的平淡，却带着足够的分量，“很好吃。”
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视线落在便当盒上，又加了一句，声音比刚才稍微低了一点：
“比你上次做的那个……好多了。”
是上一次，他去她家里玩，爸爸妈妈还在甜品店工作，她第一次尝试下厨，结果差点把厨房点着的黑历史。
小樱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脸颊“唰”地一下红透了，连耳尖都染上了粉色。她有些羞窘地微微瞪大眼睛：“龙马！不许提那件事情了！”
看着她露出这样羞恼的生动表情，越前龙马的嘴角向上牵动了一下，他重新低下头，继续吃着便当，只是动作似乎比刚才更轻快了些。
“反正，”他含糊地嘟囔了一句，伴随着咀嚼声，“这个很好吃。”
小樱看着他专心吃饭的侧脸，心里的那点忐忑终于被一阵暖融融的喜悦取代。
她又从便当袋里拿出两罐还带着冰凉水汽的Ponta，其中一罐葡萄味的递给了龙马。
龙马接过，指尖触碰到罐身上凝结的水珠，冰凉的感觉很舒服。他熟练地拉开拉环，仰头喝了一大口，碳酸饮料特有的刺激感瞬间驱散了运动后的燥热。
两人就这样并排坐在樱花树下的长椅上，安静地吃着午餐。
龙马吃得很快，但动作并不粗鲁，小樱吃的慢，小口小口地吃着，细嚼慢咽。
微风吹过，樱花树沙沙作响，偶尔有几片花瓣旋转着落下，落在他们的肩头、发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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