胃药

篮球赛输给五班的事，似乎并没有那么轻易翻篇。

至少对刘耀文来说是这样。

林浅溪发现，他训练得更狠了。

以前只是放学后常规训练，现在经常天都擦黑了，还能在空荡荡的操场上看到他一个人跑动、投篮的身影。

偶尔晚自习迟到，也是带着一身热腾腾的汗气和掩饰不住的疲惫。

那股不服输的劲头，几乎凝成了实质。

同班女生有一次课间悄悄跟林浅溪八卦：

龙套“听说耀文哥跟教练立了军令状，下次月考后的年级篮球联赛，一定要赢回来。”

她顿了顿，压低声音，

龙套“而且，好像他家里……对他成绩要求也挺严的，上次小测数学没到满分，都被说了。”

林浅溪心里咯噔一下。成绩压力，加上训练压力，还有他那不省心的胃……这buff都快叠满了吧？

她看着旁边座位上那个正埋头刷题的少年，他抿着唇，侧脸线条绷得有点紧。

阳光落在他浓密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却驱不散那股无形的紧绷感。

林浅溪“系统，他这状态，算不算‘潜在压力源’爆发前兆？”

系统748“检测到目标人物精神压力值持续上升，身体疲劳度累积。黑化度仍为0%，但风险系数微幅提升。”系统748给出客观分析。

风险系数提升了？林浅溪心里那根弦也跟着绷紧了些。

这天下午放学，刘耀文照例抓起书包就要去训练。起身时动作太急，他下意识地又按了下腹部，眉头飞快地皱了一下。

林浅溪看在眼里，没做声。她慢吞吞地收拾好东西，等教室里人都走光了，才起身去了学校医务室。

校医是个和蔼的中年阿姨。林浅溪捂着肚子，表情痛苦地描述了一番“胃有点隐隐作痛，可能是中午吃得不舒服”的症状。

校医阿姨给她检查了一下，没发现大问题，但还是开了几片温和的胃药，用一个小纸袋装着递给她：

龙套“不舒服的时候吃一片，平时注意饮食规律，别吃生冷刺激的。”

林浅溪“谢谢老师。”

林浅溪乖巧地道谢，拿着药袋走出了医务室。

她当然没胃病。这药是给那个需要它的人准备的。

怎么给出去，又成了个问题。直接塞给他？肯定会被拒绝。放他抽屉里？太刻意了，而且没法说明来源。

林浅溪捏着那个小纸袋，在空无一人的教学楼走廊里踱步。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最终，她想到了一个办法。

她回到教室，从作业本上撕下一小条空白纸，用左手歪歪扭扭地写了几个字：“校医室开的，备用。”没有署名。

然后，她把这个小纸条和药片一起，塞进了刘耀文挂在椅子靠背上的校服外套口袋里。他的校服通常训练时会脱下来放在教室。

做完这一切，她像完成了什么秘密任务，长长舒了口气。这样，既把药送到了，又避免了当面递送的尴尬，就算他怀疑，也查无实证。

晚自习前，刘耀文带着一身汗回到教室。他拿起椅背上的校服准备穿上，手伸进口袋时，动作明显顿住了。

林浅溪假装在认真预习，眼角的余光却紧紧锁定着他。

她看到他掏出了那个小纸袋和纸条，低头看了几秒钟。他的表情有些微妙，先是诧异，然后眉头微微蹙起，像是在思索这东西的来源。

他的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周围，最后，在她这个方向停留了极短暂的一瞬。

林浅溪的心跳到了嗓子眼，赶紧低下头，死死盯着书本上密密麻麻的字。

几秒后，她听到旁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他用指尖把药袋和纸条重新塞回了口袋深处，然后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坐下来，拿出晚自习要做的卷子。

他没有扔掉。

林浅溪悬着的心落回了原地。甚至，还有点小小的雀跃。

他没有立刻拒绝这份匿名的、算不上关心的“备用”药品。

这算不算是一种默许？一种心照不宣？

晚自习进行到一半，林浅溪正和一道化学题较劲，忽然听到旁边传来一声压抑的吸气声。她偏过头，看到刘耀文左手按着腹部，右手还握着笔，但指节有些发白，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他又胃疼了，而且看起来比之前几次都严重。

他闭着眼，忍耐了几秒钟，然后像是下定了决心，右手松开笔，悄悄地伸进了校服口袋，摸索着拆开了那个小纸袋。

林浅溪赶紧转回头，心脏却砰砰直跳。

她听到他轻微的动作声，似乎是就着之前放在桌上的水杯（里面是她下午“无意”间帮他接满的热水），把药片吞了下去。

然后，周围恢复了安静，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和远处隐约的翻书声。

过了大概十几分钟，林浅溪偷偷用余光瞥去，发现刘耀文紧蹙的眉头似乎舒展了一些，按着腹部的手也慢慢放了下来，虽然脸色依旧不太好，但至少能继续写题了。

药起效了。

林浅溪在心里悄悄比了个耶。

林浅溪“系统，好感度！”

系统748“数据记录：目标人物刘耀文，好感度+3%，当前好感度：11%。黑化度：0%。提示：雪中送炭式匿名帮助，效果显著。”

终于突破两位数了！林浅溪感觉自己快要喜极而泣。这百分之十一的好感度，简直是她用智商和情商一点一点磨出来的。

直到晚自习结束，刘耀文都没有就胃药的事发表任何看法。他像往常一样收拾书包，准备离开。

只是在站起身，经过林浅溪座位旁边时，他脚步几不可查地停顿了一下，目光落在她摊开的、依旧空白大半的化学作业上，喉结滚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

林浅溪紧张地等着。

但他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收回目光，径直走出了教室。

林浅溪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有点小小的失望，但更多的是松了口气。

不说破，或许就是最好的状态。

她收拾好书包，也准备离开。手伸进自己的外套口袋时，却摸到了一个硬硬的小方块。

她拿出来一看，是一块独立包装的、她之前放在桌角的那种苏打饼干。

林浅溪愣住了。

她今天并没有买饼干，也确定自己没有把这东西放进口袋。

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

她看着手里那块朴素的饼干，又看了看刘耀文空荡荡的座位，嘴角慢慢、慢慢地扬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

原来，他也不是全然无动于衷。

这算不算是一种笨拙的、属于少年人的回报？

她把那块饼干小心翼翼地放回口袋，感觉心里那块因为流言和距离感而有些阴郁的角落，被这一点点微不足道的甜，悄悄照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