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这东西，像春天的柳絮，看着轻飘飘的，沾上了却有点烦人。

接下来的几天，林浅溪能明显感觉到班上某些女生对她若有若无的疏远。

去接水时，原本聚在一起说笑的几人会默契地散开；小组讨论时，她的意见常常被忽略过去。倒也没有明目张胆的刁难，就是一种无形的隔膜。

林浅溪对此倒不算太意外，也没太多精力去在意。她正忙着跟数学笔记死磕，以及……执行她的“低调版”养胃计划。

她不再给刘耀文带任何食物，也不再在他不舒服时直接凑上去。她换了一种更迂回的方式。

比如，早上到教室后，她会把自己新买的保温杯灌满热水，放在两人桌子中间靠近他的那一侧，杯口敞开，让温热的水汽慢慢蒸腾。

她从不说什么，只是在自己喝水的时候，会顺手把杯子往那边再推一点点。

刘耀文最初瞥过几眼，没什么表示。但有一次，林浅溪注意到，在她起身去黑板答题的时候，他似乎是下意识地、很快地伸手碰了碰她的杯壁，感受了一下温度，然后迅速收回了手。

这个小动作让林浅溪在心里默默记了一笔：他并非完全无动于衷。

再比如，她发现刘耀文因为训练，经常来不及吃晚饭，晚自习时胃不舒服的频率似乎更高了些。

于是，她开始在晚自习前，去学校小卖部买那种独立包装的、看起来最朴素无味的苏打饼干，拆开包装，自己吃几片，然后剩下的大半包就那样随意地放在桌角，仿佛只是自己没吃完。

她从不主动让他吃，甚至在他看过来时，她会立刻把目光移开，假装专注于书本。

第一次，那包饼干在桌角放了一整个晚自习，最后被她自己默默收走。

第二次，依旧如此。

直到第三次晚自习，林浅溪正对着一道物理题抓耳挠腮，忽然听到旁边传来一声极轻微的塑料窸窣声。

她用眼角的余光瞥见，刘耀文的手指快速地从那包饼干里抽走了一片，然后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低头继续写题，只是耳根似乎有点不易察觉的红。

林浅溪心里的小人瞬间跳起了草裙舞。成功了！他终于吃了！

她强忍着没去看他，努力维持着面部表情的平静，但笔尖在草稿纸上划拉的力道都轻快了不少。

林浅溪“系统！他吃了！他主动吃了！”

系统748“数据记录：目标人物刘耀文，好感度+2%，当前好感度：8%。黑化度：0%。提示：持续性、非刻意的关怀产生效果。”

8%了！林浅溪感觉自己快要热泪盈眶。这好感度，真是抠抠搜搜，一点一点攒起来的。

除了这些“小动作”，他们之间唯一的正式交集，就是周五的教室值日。

按照学号轮换，这周正好轮到林浅溪和刘耀文，还有另外两个同学一起打扫教室。

放学后，另外两个同学互相使了个眼色，其中一个笑嘻嘻地对刘耀文说：

龙套“耀文哥，我们有点急事，能不能先走一步？反正活也不多，你和林同学辛苦一下？”

刘耀文正在收拾书包，闻言动作顿了顿，抬眼看了看那两人，又看了看站在一旁没说话的林浅溪，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淡淡地“嗯”了一声。

那两人如蒙大赦，飞快地溜了。

教室里顿时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把桌椅拉出长长的影子，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微妙的安静。

林浅溪心里有点打鼓。单独相处？这算是机会还是考验？

林浅溪“我扫地吧。”

她主动拿起靠在墙角的扫帚，试图打破尴尬。

刘耀文没反对，走到教室后面拿起拖把，去水房冲洗。

林浅溪埋着头，开始从第一组扫起。教室里很安静，只有扫帚划过地面的沙沙声，以及窗外隐约传来的操场上的喧闹。

刘耀文冲洗完拖把回来，开始从教室后面往前拖地。他干活很利索，动作幅度不大，但效率很高，和他打球时的风格有点像。

两人各干各的，没有任何交流。

扫到刘耀文座位旁边时，林浅溪注意到他桌腿旁边滚落着一支看起来挺贵的金属外壳自动铅笔。她弯腰捡起来，放在他桌上。

刘耀文“谢谢。”

他正弯腰拖着地，头也没抬地说了一句。声音因为动作而显得有些闷。

林浅溪“不客气。”

林浅溪回应，继续扫地。

扫完地，她想去帮他涮洗一下拖把，刚走到他身边伸出手，刘耀文却像是被惊到一样，猛地直起身，往旁边退开一小步，拉开了距离。

他的动作有点大，带着明显的戒备。

林浅溪的手僵在半空。

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凝滞。

刘耀文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度了，他抿了抿唇，眼神闪烁了一下，避开林浅溪的目光，低声说：

刘耀文“不用，我自己来。”

然后，他拿着拖把，快步走出了教室。

林浅溪看着他的背影，心里那点因为好感度提升而产生的喜悦，像被戳破的气球，慢慢瘪了下去。

他还是对她保持着很强的距离感。甚至，因为那些流言，这距离感可能比以前更远了。

她默默地走到讲台前，开始擦黑板。粉笔灰在夕阳的光柱里飞舞。

等刘耀文洗完拖把回来，她已经擦完了黑板，正在整理讲台。

刘耀文“差不多了，走吧。”

刘耀文把拖把放回原处，拿起自己的书包，语气恢复了平时的平淡，仿佛刚才那个小小的插曲从未发生。

林浅溪“好。”

林浅溪拿起自己的书包。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教学楼。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一路无话。

走到校门口，刘耀文径直朝着与公交站相反的方向走去——那是他平时训练后回家的路。

林浅溪站在公交站牌下，看着他的背影汇入人流，消失不见。

她轻轻叹了口气。

林浅溪“系统，这好感度涨得，真没成就感。”

系统748“任务提示：情感建立非一蹴而就。当前8%的好感度已超出‘完全陌生人’范畴，属于‘略有印象、可接受基本帮助’的普通同学级别。”

林浅溪“普通同学……”

林浅溪咀嚼着这个词。是啊，他们现在，大概就是比陌生人强一点的普通同学关系。

距离“关怀感化”反派，还差着十万八千里。

不过，至少他吃了她的饼干，值日时也说了“谢谢”。

林浅溪看着公交车来的方向，给自己打气。

慢慢来吧，就像系统说的，情感建立不是一蹴而就的。至少，方向没错，策略也初步见效了。

只是这过程中的反复和挫败，确实需要一颗强大的心脏来承受。

公交车缓缓进站，她抬脚迈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