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考

十一月初，月考像一片沉甸甸的乌云，笼罩在高二整个年级上空。连课间走廊上追逐打闹的人都少了许多，空气里弥漫着一种紧张的焦灼感。

林浅溪看着黑板旁边挂着的倒计时牌子，感觉自己的胃也跟着缩紧了。

数学，物理，化学……每一科都像一座大山。刘耀文那本宝贵的笔记她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勉强懂了七八成，但一碰到灵活点的题目，该不会还是不会。

她偷偷观察旁边的刘耀文，他似乎完全不受影响。

依旧是按部就班地听课、训练、刷题，只是刷题的量明显更大了，桌角摞起的习题册高度稳步攀升。

偶尔能看到他揉揉太阳穴，或者趁着老师转身的间隙，飞快地瞥一眼窗外，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但很快又会重新聚焦在书本上。

他像一根绷得越来越紧的弦。

月考前一天下午，最后一节是自习课。教室里安静得只剩下翻书和写字的沙沙声。

林浅溪正对着一道复杂的电路图发呆，感觉自己的脑子像一团缠在一起的毛线。

刘耀文“喂。”

旁边传来一个压低的声音。

林浅溪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刘耀文在叫她。她转过头，有些茫然地看着他。

刘耀文没看她，目光依旧落在自己的卷子上，右手却推过来一张叠起来的小纸条。他的动作很快，带着点不想被人察觉的谨慎。

林浅溪的心跳漏了一拍。她做贼似的左右看了看，飞快地把纸条抓过来，塞进手心。

指尖似乎能感受到纸条上残留的、属于他的那点微温。

她强装镇定，慢慢展开纸条。

上面是几行干净利落的字，列出了几个数学和物理的必考题型和对应知识点，甚至还有一两句简短的解题思路提示。

字迹是他一贯的风格，清晰工整，没有一句废话。

没有抬头，没有落款。

林浅溪看着这张纸条，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有点酸，又有点涨。她没想到他会主动给她这个。

是在回报那块饼干和胃药？还是出于班长的责任感？

她捏着纸条，手指微微收紧。想说声谢谢，又觉得在这种安静的氛围里开口太过突兀。

她最终只是偏过头，对着他的方向，用气声轻轻说了句：

林浅溪“……谢谢。”

刘耀文握着笔的手指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依旧没有抬头，只是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然后，两人之间又恢复了沉默，只剩下笔尖与纸张摩擦的细微声响。

但有什么东西，好像不一样了。

林浅溪把那张纸条小心地夹进数学笔记本的扉页，开始对照着上面的提示，重新梳理那些让她头疼的知识点。

奇怪的是，这次再看，那些原本晦涩难懂的东西，似乎清晰了不少。

月考持续了两天。考场上，林浅溪捏着笔，手心都是汗。

当她在数学卷子上看到一道与纸条上提示极为相似的题目时，差点激动得叫出声。

她努力回忆着刘耀文写下的思路，磕磕绊绊地写下了步骤。

成绩在一周后公布。

林浅溪挤在贴满成绩单的公告栏前，心跳如擂鼓。

她从后面开始找自己的名字，手指一路向上滑，终于在班级中游偏下的位置看到了“林浅溪”三个字。

总分不算高，但数学，赫然写着“78”！

比她上次小测整整高了十分！物理和化学也勉强及格了！

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喜悦冲上头顶，让她差点原地蹦起来。她做到了！她真的进步了！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在拥挤的人群里寻找那个身影。

刘耀文就站在不远处，正和几个男生看着最前面的那张年级排名榜。他似乎考得很好，旁边的人正拍着他的肩膀说着什么，他脸上没什么得意的表情，只是淡淡地听着。

林浅溪挤过人群，走到他身边，因为激动，声音还带着点微喘：

林浅溪“刘耀文，那个……谢谢你的纸条！我数学及格了！”

刘耀文转过头，看向她。他的眼神依旧平静，但在听到她数学及格时，那平静的湖面似乎泛起了一丝极微弱的涟漪。

他的目光在她因为兴奋而微微泛红的脸上停留了一秒，然后移开，落在了她手里攥着的成绩单上。

刘耀文“嗯。”

他应了一声，声音不高，但比平时似乎柔和了那么一点点，

刘耀文“看到了。”

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却让林浅溪心里的烟花彻底炸开了。他看到了！他注意到她的成绩了！

林浅溪“主要还是你笔记记得好……”

她有点语无伦次，试图把功劳归给他。

刘耀文没接这话，只是又看了一眼她的成绩单，然后像是随口一提般说道：

刘耀文“物理最后一道大题，公式列对了，代入数据计算错了，可惜。”

林浅溪愣住了。他……连她错在哪里都注意到了？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刘耀文已经转回头，对旁边的男生说了句“走了”，便拨开人群离开了。

林浅溪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像是被塞进了一个暖烘烘、毛茸茸的小太阳。

他不仅给了她提示，还看了她的卷子，甚至指出了她的错误……

这已经远远超出了“普通同学”或者“班长职责”的范围了吧？

林浅溪“系统！系统！快！好感度！我要看数据！”

她在心里激动地呐喊。

系统748“数据记录：目标人物刘耀文，好感度+5%，当前好感度：16%。黑化度：0%。”

系统748“提示：对员工学习上的努力与进步表示认可，产生初步欣赏情绪。”

一次性加了5%！林浅溪感觉自己快要飘起来了。这是自任务开始以来，涨幅最大的一次！

欣赏情绪！他欣赏她！虽然可能只是对她学习态度的一点点认可，但这已经是质的飞跃了！

她捏着那张成绩单，像是捏着全世界最珍贵的宝物。上面的分数虽然依旧不算漂亮，却代表着她在这个陌生世界里，踏出的坚实一步，也代表着……她和他之间，那堵看不见的墙，似乎裂开了一道细细的缝隙。

阳光透过公告栏的玻璃，照在墨迹未干的成绩单上，也照在她微微扬起的嘴角上。

原来，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本身就是一种接近他的方式。

这个认知，比考试及格本身，更让她感到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