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壕沟初成，伯颜兵至

临时指挥部的木楼建在高坡上，视野开阔得能望到十里外的蒙古大营。我扶着栏杆往下瞧，绵延百里的壕沟如一条黑色巨蟒盘踞在平原上，宽五丈、深三丈的沟壑里，尖刺泛着冷光，每隔五十步的火器射口整齐排列，像巨蟒张开的鳞片。七天七夜的赶工，30万百姓和20万步兵硬生生在这片平原上挖出了奇迹，只是我这主子当得实在有些“不务正业”，此刻正盯着苏绾泛红的指尖出神。

“主子，您看这三处假薄弱点，”苏绾拿着舆图凑过来，素色劲装被汗水浸得有些贴身，勾勒出纤细的腰线，“按您的吩咐，沟宽缩减到三丈，沟底尖刺减半，火器射口也只留了表面，看着像是赶工仓促的疏漏。”她指尖点在舆图上，指节因之前攥信号旗太用力，还带着未消的红痕。

我伸手轻轻捏住她的指尖，软乎乎的带着薄汗，顺势往自己身边拉了拉，让她贴近些：“我们苏大总管这双手，本该拨算盘、画图纸，现在倒好，跟着我风吹日晒，连指节都红透了。”语气里带着调侃，拇指却下意识摩挲着她的指腹，帮她舒缓酸胀，“回头让军需处给你弄些上好的护手油脂，别等仗打赢了，我的智多星倒成了‘糙手姑娘’，往后谁帮我管账理财？”

苏绾顺势倚在我身侧，脸颊虽染着红霞，却没有半分闪躲，反而抬手帮我拂去肩头的浮尘：“主子说笑了，能陪在主子身边，刀山火海都不怕，这点辛苦算什么。”她声音柔和，指尖划过我肩头时带着细微的暖意，“民夫们还在加固沟壁，刚才路过工地，听见他们唱您编的战歌，气势足得很。”

我顺着她的目光望向工地，密密麻麻的人影还在忙碌，布满血泡的手掌紧握铁锹，夯土声、号子声混着歌声震彻云霄：“火铳响，壕沟长，胡虏来了别想闯；军民心，一条绳，华夏河山万年扬！”听着这直白又有力的歌词，我忍不住自嘲：“也就我这没读过多少书的，能编出这么粗陋的调子，没想到竟能让大伙儿这么上心。”

“粗陋却实在。”林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刚巡查完外侧骑兵布防，银甲上还沾着尘土，左臂的绷带又换了新的。她走到我另一侧，自然地抬手帮我整理了一下歪斜的衣领，指尖不经意擦过我的脖颈，带着微凉的触感：“百姓们说，这歌听得心里亮堂，知道为何而战，再苦再累都值。刚才在工地，有个老汉说，等打跑了蒙军，要把这歌教给孙辈，让他们记住是谁领着大伙儿守的家。”

我侧头看向她，故意往她身边凑了凑，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铠甲：“林大统领这是在夸我？还是在替百姓们邀功？”我伸手戳了戳她胸前的铠甲，“说起来，你这伤还没好，天天骑马奔波，要是落下病根，以后谁陪我冲锋陷阵？谁给我挡刀护驾？”

林霜眸色微动，伸手按住我的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传来：“主子放心，属下的伤不碍事，只要主子需要，属下随时能提刀上阵。倒是主子，待会儿战事起了，可别又像上次那样冲在前头，属下护不过来。”她的语气带着几分嗔怪，却没有松开我的手腕，反而握得更紧了些。

“怎么？这是在管我？”我挑眉笑了笑，反手握住她的手，“行，听我们林大统领的，这次我乖乖在指挥部坐镇，让你看看你的主子是怎么运筹帷幄的。”

正说着，瞭望哨的士兵快步跑上楼：“主子！蒙军主力动了！伯颜的帅旗已经过了黄河渡口，离防线只剩五里地了！”

我立刻收敛笑意，俯身看向远方。尘土漫天飞扬，黑色的蒙军阵列如潮水般涌来，绵延数十里，帅旗上的狼头在风中猎猎作响，透着肃杀之气。苏绾迅速展开舆图铺在桌案上，拉着我走到案前，林霜也紧随其后，三人围站在桌旁，气息交织在一起。

“主子，伯颜的中军在中间，阿古拉的先锋营在左翼，看阵型，是想从正面强攻。”苏绾的指尖在舆图上快速滑动，偶尔碰到我的手背，也只是自然地蹭过，“这三处假薄弱点，正好对着阿古拉的进攻路线。”

林霜握紧腰间弯刀，眼神锐利如鹰：“属下这就去外侧骑兵营待命，只要蒙军敢冲，属下立刻率部袭扰他们侧翼，为主子争取时间。”

“别急，”我抬手按住她的肩膀，指尖隔着冰凉的铠甲，能感受到她肌肉的紧绷，“伯颜这老狐狸征战多年，不会这么轻易上当。咱们的戏，还得再做足些。”我转头看向苏绾，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苏绾，传令下去，前沿部队全部进入阵地，火器上膛、火炮就位，但是——”我加重语气，“没有我的命令，不准擅自开火，就算蒙军到了沟边，也只许用弓箭还击，故意装作火力不足的样子。”

苏绾笑着点头，脸颊被我捏得微微泛红：“属下明白！主子是想让伯颜觉得咱们外强中干，引诱他们往陷阱里跳。”她拿起信号旗快速挥舞，动作利落，眼神里满是默契。

我看着她紧绷的侧脸，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发丝柔软顺滑：“就是这个意思。别紧张，伯颜越是轻视，咱们的胜算就越大。你忘了？上次蒲氏不也觉得咱们好欺负，最后还不是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苏绾顺势往我身边靠了靠，声音压低了些：“主子运筹帷幄，属下自然放心。只是待会儿战事起了，主子可别让属下和林霜姐姐担心。”

这时，蒙军阵列停在了壕沟外三里处，一员大将骑着高头大马出列，正是伯颜。他身着黄金战甲，手持马鞭指着壕沟，不知在说些什么，看姿态满是不屑。紧接着，蒙军阵中传来一阵哄笑，声音隔着老远都能听见。

“看来伯颜是真瞧不上咱们这壕沟。”我嗤笑一声，“也是，在他眼里，蒙古铁骑踏遍天下，一条破沟怎么可能挡得住？”我转头对林霜道，“你带骑兵营再往后撤半里，故意让蒙军看到咱们‘畏缩’的样子，引诱他们进攻那三处假薄弱点。记住，别太刻意，要做得像真的怕了他们一样。”

“属下遵命！”林霜抱拳领命，转身前，伸手替我理了理衣襟，“主子在指挥部安心坐镇，属下会盯紧蒙军动向，绝不让他们靠近您半步。”她的动作自然又亲昵，带着满满的关切。

林霜离开后，苏绾扶着我走到指挥部的瞭望口，两人并肩而立，风吹起我们的发丝，偶尔缠绕在一起。“主子，您看，阿古拉的先锋营已经开始调动了，目标正是中间那处假薄弱点。”苏绾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抬手扶住我的胳膊，“他们果然上当了！”

我盯着远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伯颜还是太自负了。他以为咱们挖壕沟是被逼无奈，却不知道这是给他准备的坟墓。”我转头看向苏绾，鼻尖几乎碰到她的额头，“等阿古拉的先锋营冲进沟道，咱们就关闭两侧通道，给他来个瓮中捉鳖！到时候，咱们的苏大总管可要精准传递指令，别出半点差错。”

苏绾的呼吸微微急促，却没有后退，反而抬眸看着我：“主子放心，属下就算拼了性命，也不会误了主子的大事。”

正说着，前沿防线传来一阵急促的鼓声，苏绾立刻拿起望远镜：“主子！蒙军进攻了！阿古拉亲自率领先锋骑兵，朝着中间的假薄弱点冲过来了！”

我接过望远镜，只见黑色的骑兵如乌云般席卷而来，马蹄声震得大地都在颤抖。前沿的宋军按计划放箭还击，箭矢如雨点般落下，却只射杀了少量骑兵，大部分蒙军依旧悍不畏死地往前冲。

“主子，蒙军的冲击力太强了！前沿部队快顶不住了！”苏绾的声音有些急促，紧紧攥着我的衣袖，指尖都嵌进了布料里。

我放下望远镜，沉声道：“慌什么？这都是计划之内。”我抬手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冷静，“传令下去，让前沿部队假意溃败，放弃中间的假薄弱点，把蒙军引进去。”

苏绾立刻挥舞信号旗，一道道指令快速传递出去。很快，前沿的宋军开始后撤，蒙军骑兵趁机冲进了假薄弱点的沟道，欢呼声隔着老远都能听见。

“太好了！他们进去了！”苏绾松了口气，脸上露出笑容，顺势靠在我的肩头，“主子，您太厉害了！”

我没有推开她，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别急，好戏还在后头。”我转头看向窗外，林霜的骑兵营已经悄悄绕到了蒙军侧翼，只等我的命令，就能发起突袭。

就在这时，意外突然发生！蒙军冲进沟道后，并没有继续深入，反而停下脚步，开始用斧头砍伐沟边的木桩，似乎想拓宽通道。更让人意外的是，沟底突然传来一阵沉闷的爆炸声，浓烟滚滚而起——竟是蒙军携带了黑火药包，想要炸塌沟壁！

“不好！这老狐狸果然看穿了！”我心头一紧，猛地站直身体，苏绾也立刻从我的肩头抬起头，脸色瞬间煞白。我盯着沟道方向，咬牙道，“伯颜征战半生，定是看出了假薄弱点的沟壁土质新旧不一——咱们赶工修补的痕迹，还是没能瞒过他的眼睛！没想到他竟也备了黑火药，倒是小觑了这老贼的能耐！”

苏绾紧紧攥着我的手：“主子，沟壁要是被炸塌，咱们的合围计划就全完了！”

“慌没用！”我快速冷静下来，一边抓过信号旗，一边对苏绾下令，“立刻传令：前沿部队掉头反击，死死守住沟道两侧缺口！再让工兵营和附近民夫带着夯土、木桩火速增援，按之前演练的方案抢修沟壁——告诉他们，能多补一寸，就能多挡蒙军一刻！”

我转头看向窗外，右侧沟壁已经传来轰然巨响，烟尘冲天而起，蒙军骑兵正顺着塌口往外冲。“林霜那边我来联系！”我挥舞信号旗，红色旗帜在空中划出急促的弧线，“传令林霜，放弃侧翼袭扰，立刻率骑兵营回援，重点冲击右侧塌口的蒙军，给抢修争取时间！”

指令刚传出去，就见远处工地的民夫们已经扛起木桩、推着夯土车往沟道跑，他们没有丝毫犹豫，哪怕蒙军的箭矢不时落在身边，也没人退缩。工兵营的士兵更是直接跳进沟里，顶着飞溅的泥土和火星开始填埋缺口，军民同心的画面瞬间让我心头一热。

“主子，右侧防线破了！蒙军冲出来了！”瞭望哨的士兵大喊。

我咬了咬牙，快步走到栏杆边，抽出腰间短刀：“苏绾，你坐镇指挥部，继续协调抢修和反击，务必守住其他两处假薄弱点！我去前沿督战！”

“主子万万不可！”苏绾立刻拉住我，眼眶泛红，“前沿太危险了，您不能去！属下这就去调预备队增援！”

“来不及了！”我甩开她的手，“蒙军现在士气正盛，必须有人稳住军心！”我转头看向她，伸手擦掉她眼角的泪珠，“相信我，我不会有事的。你在这里，就是我最稳固的后方。等我回来，还要吃你做的蜜饯呢。”

我转身就要下楼，却被苏绾再次拉住，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的平安符，塞进我手里：“这是属下一直贴身带着的，能护主子平安。主子一定要活着回来，属下和林霜姐姐还等着陪主子共赏盛世呢。”

我握紧平安符，入手温热，心里一暖：“好，我带着它，一定平安回来。”

刚冲下楼，就见林霜骑着马疾驰而来，铠甲上沾着血迹，脸上满是焦急：“主子！蒙军用黑火药炸塌了右侧沟壁，属下已经率部冲上去了，但他们人太多，属下顶不住！”

“我跟你一起去！”我翻身上马，林霜立刻伸手扶了我一把，掌心的温度透过手套传来，带着满满的力量。“坐稳了！”她大喝一声，策马朝着右侧防线冲去。

马蹄声急促，风从耳边呼啸而过。我看着身旁林霜挺拔的背影，她左臂的绷带已经渗出血迹，却依旧挥舞着弯刀，斩杀着冲过来的蒙军。“林霜！小心！”我大喊一声，挥刀斩杀了一名靠近的蒙军士兵。

林霜转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满是决绝：“主子，您跟在我身后，千万别乱跑！”她策马往前冲了几步，挡在我身前，如一道坚实的屏障，“今天就算拼了属下的性命，也绝不会让蒙军伤主子分毫！”

就在这时，一支冷箭朝着我射来，林霜眼疾手快，猛地侧身挡在我身前，箭簇狠狠射进了她的后背铠甲！“林霜！”我目眦欲裂，挥刀斩杀了射箭的蒙军，翻身下马，扶住摇摇欲坠的林霜。

“主子……属下没事……”林霜脸色苍白，却依旧咧嘴笑了笑，“还能……继续战斗……”

“别说话！”我撕下衣襟，快速为她包扎伤口，“你要是有事，我可饶不了你！”我的声音带着颤抖，心里满是后怕。

就在这危急时刻，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苏绾竟然带着预备队赶了过来！“主子！林霜姐姐！属下带人来支援了！”苏绾骑着马，手里拿着长剑，脸上满是坚毅，“咱们一起并肩作战！”她身后，工兵营已经用木桩和夯土暂时堵住了塌口，民夫们还在继续加固，不少人手里拿着铁锹，见蒙军冲来，直接挥舞着铁锹迎了上去。

看着身边浴血的两人，还有那些奋不顾身的军民，我心里涌起一股暖流，握紧了手里的短刀：“好！今天咱们仨就并肩作战，让伯颜知道，华夏儿女不是好欺负的！”

我站起身，高举短刀，大喊道：“将士们！民夫们！随我杀贼！保卫河山！”

“杀贼！保卫河山！”宋军将士和民夫们的呐喊声震彻云霄，跟着我朝着蒙军冲去。苏绾率预备队守住沟道两侧，配合民夫和工兵加固防线；林霜忍着伤痛，再次策马冲锋，我则身先士卒，斩杀着挡在前面的蒙军。

刀光剑影中，我与林霜、苏绾相互掩护，默契十足。每一次挥刀，每一次冲锋，都带着我们守护河山的决心。蒙军没想到我们的防御如此有弹性，更没想到民夫们也敢上阵拼杀，渐渐陷入了被动，冲锋的势头也慢了下来。

“主子！预备队已经守住了右侧沟壁！工兵营把塌口补牢了！”苏绾策马来到我身边，脸上沾着血迹，却笑得灿烂，“林霜姐姐，你怎么样？”

林霜摇了摇头，脸色依旧苍白，却眼神坚定：“不碍事，还能杀贼！”

我看着两人，心里满是骄傲：“好！现在，该轮到我们反击了！传令下去，火炮齐射，封锁蒙军退路！林霜，你率骑兵营绕后，切断他们的粮草补给！苏绾，你继续坐镇前沿，协调各部进攻！”

“遵命！”两人齐声领命，各自策马而去。

我站在战场上，看着宋军将士们奋勇杀敌，看着蒙军节节败退，嘴角勾起一抹胜利的笑容。伯颜，你纵然识破了陷阱，备了黑火药，却算不透华夏军民同心的力量。这条壕沟，不是你的通路，而是你的坟墓！

夕阳西下，余晖洒在战场上，映照着满地的尸体和血迹，却也映照着宋军将士们胜利的笑容。蒙军的进攻被彻底击退，阿古拉的先锋营损失惨重，狼狈地退回了伯颜的大营。

我回到指挥部，苏绾立刻迎上来，为我擦拭脸上的血迹，眼神里满是心疼：“主子，您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林霜也走了过来，后背的伤口还在渗血，却依旧站得笔直：“主子，蒙军已经退回大营，短期内应该不会再进攻了。工兵营和民夫们还在加固沟壁，这次绝不会再给他们可乘之机。”

我笑着摇了摇头，伸手分别握住两人的手，掌心相贴，暖意交融：“我没事。今天多亏了你们俩，更多亏了那些舍生忘死的军民，不然咱们的计划就功亏一篑了。”我看着两人疲惫却坚毅的脸庞，心里满是感激，“有你们在，真好。”

苏绾脸颊微红，靠在我的肩头：“能陪在主子身边，并肩作战，是属下的福气。”

林霜也微微低头，声音柔和：“属下此生，唯主子马首是瞻。”

我握紧两人的手，抬头望向远方的星空，眼神坚定：“等打跑了蒙军，建立了全民共治的新天下，我要和你们一起，走遍华夏的山山水水，再也没有战争，再也没有流离失所。”

两人没有说话，只是用力点了点头，紧紧回握着我的手。夜色渐深，指挥部里的烛火摇曳，映照着三人相依的身影，温暖而坚定。这场战争，我们注定会赢，因为我们有众志成城的军民，有并肩作战的伙伴，更有重铸华夏荣光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