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阳被窗外的鸟鸣声吵醒。

睁开眼睛,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在天花板上投下一道道光线。他拿起手机看时间——上午七点半。

比往常醒得早。

起床,洗漱,吃早饭。李阳站在厨房里,啃着面包,喝着咖啡,目光扫过冰箱。里面的食物还够吃一段时间,但新鲜蔬菜和水果快没了。超市里的蔬果虽然还在,但已经开始不新鲜。

他忽然想起城郊有些农场。也许那里的蔬果会更新鲜一些。

而且,他想看看那些动物怎么样了。

放下咖啡杯,李阳换上衣服,拿起车钥匙,出门。

下楼,启动出租车,驶出住宅区。

这次他没有往城市中心开,而是朝相反的方向——郊区。

车子驶过熟悉的街道,穿过商业区,经过工业区,建筑逐渐变得稀疏。道路两旁出现了农田,绿油油的麦地在微风中起伏,像是一片绿色的海洋。

空气变得清新,带着泥土和青草的气息。天空更加广阔,云朵悠闲地飘着。

李阳打开车窗,让风吹进来。风里夹带着花香和鸟鸣,让人心情舒畅。

开了大约四十分钟,前方出现一座农场。

木制的围栏沿着道路延伸,里面是一片开阔的土地。远处可以看到一栋红色屋顶的农舍,旁边是几座棚屋和仓库。更远处,有一片牧场,能看到一些白色的点在移动。

李阳把车开到农场入口,减速停下。

入口处立着一块木牌,上面用手写体刻着:"绿野农场,欢迎参观"。栅栏门虚掩着,没有上锁。

李阳推开车门,下车,推开栅栏门,走了进去。

脚下是碎石路,两旁种着一排树。李阳沿着路往里走,靴子踩在石子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走了大约一百米,他来到农场的中心区域。

左边是农舍,一栋两层的木屋,窗户关着,门关着,看起来没有人。右边是几座棚屋,其中一座的门敞开着,里面传出轻微的咯咯声。

李阳朝那座棚屋走去。

推开门,一股浓烈的家禽气味扑面而来。他皱了皱眉,走进去。

这是一座鸡舍。

里面很宽敞,地面铺着木屑和稻草,一排排的栖架沿着墙壁搭建。更重要的是——鸡还在。

几十只鸡在鸡舍里走动,有的在啄食,有的在理羽毛,有的在栖架上打瞌睡。看到李阳进来,几只鸡抬起头,歪着脑袋看他,然后继续低头啄食。

李阳环顾四周,看到墙角安装着一台自动喂食器。

那是一个大型的圆柱形金属装置,底部连接着输送管道,管道延伸到地面的几个喂食槽里。装置顶部有一个透明的料仓,里面装满了谷物和饲料。

李阳走过去,仔细观察。装置的侧面有一块显示屏,屏幕上显示着喂食时间表和剩余饲料量。显示屏下方有几个按钮和指示灯,绿色的灯在闪烁,表明设备正常运行。

就在他观察的时候,装置发出轻微的嗡鸣声。料仓底部的活门打开,谷物顺着管道滑落,哗啦啦地倒进喂食槽。

鸡群立刻围了上去,争相啄食。

李阳看着这一幕,心里涌起一种复杂的情绪。

自动喂食器还在工作,按照设定的程序定时投放饲料。这些鸡能活到现在,全靠这台机器。

他转身走出鸡舍,去了旁边的另一座棚屋。

这里是菜园的工具房,里面堆放着锄头、铲子、水桶、手套。墙上挂着几顶草帽,还有一些园艺工具。李阳拿了一个篮子,走出工具房。

菜园就在不远处。

这是一片精心规划的区域,被分成一块块的菜畦。每一块里种着不同的蔬菜——番茄、黄瓜、茄子、辣椒、生菜、菠菜。植株长势良好,绿叶繁茂,有的已经结出了果实。

李阳走进菜园,蹲下身,仔细看了看。

番茄藤上挂着红彤彤的果实,有的还是青色的,有的已经完全成熟,表皮光滑饱满。他伸手摘下一颗,放在手心里掂了掂,沉甸甸的。

黄瓜藤沿着搭好的架子攀爬,藤蔓间挂着几根细长的黄瓜,表皮上还带着细小的刺。

茄子长得很壮实,紫黑色的果实垂挂在枝头。

李阳开始采摘。他摘了几颗番茄,几根黄瓜,两个茄子,一把生菜。把这些蔬菜小心地放进篮子里。

菜畦旁边有一套自动灌溉系统。细长的水管沿着地面铺设,每隔一段距离有一个喷头。李阳走过去,看到控制箱安装在菜园的边缘。打开箱盖,里面是一个计时器和几个阀门开关。

显示屏上显示着灌溉时间表——每天早上六点和傍晚六点,各喷水十五分钟。

李阳看了看地面,土壤湿润,说明今天早上的灌溉已经完成了。

他关上箱盖,提着篮子继续往前走。

菜园的另一边是果园。

几排果树整齐排列,树冠繁茂,枝叶间挂着果实。李阳走过去,看到有苹果树、梨树、桃树。

苹果还没完全成熟,大部分还是青绿色的,只有少数几个开始泛红。梨树上的果实已经长大,黄绿色的表皮在阳光下泛着光泽。桃树上挂着毛茸茸的桃子,有的已经熟透,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李阳摘了几个梨和几个桃子,放进篮子里。

果树下的地面上散落着一些落果,有的已经开始腐烂,引来了一些蜜蜂和苍蝇。李阳绕过这些落果,继续往前走。

穿过果园,前方是一片开阔的牧场。

木栅栏围起一大片草地,草地上零星散布着几棵大树,树荫下有几个水槽。

李阳看到了它们——牛和羊。

几头奶牛在草地上悠闲地吃草,尾巴不时甩动,驱赶着苍蝇。一群羊聚在树荫下,有的躺着,有的站着,咩咩地叫着。

李阳站在栅栏外,静静地看着这些动物。

它们还活着,看起来状态不错。毛色光亮,动作自然,没有饥饿或者虚弱的迹象。

他沿着栅栏走,看到牧场的一角安装着一套自动饮水系统。

几个大型的金属水槽沿着栅栏排列,水槽连接着地下的水管。每个水槽上方都有一个浮球阀装置,当水位下降到一定程度时,阀门会自动打开,补充新鲜的水。

李阳走到其中一个水槽旁,看了看。水很清澈,水面上漂浮着几片草叶。他伸手摸了摸水,凉凉的,很干净。

一头奶牛走过来,低头喝水,长长的舌头卷着水,咕咚咕咚地吞咽。李阳退后几步,不想打扰它。

他在牧场边站了很久,看着这些动物。

牛在吃草,羊在休息,鸡在觅食。它们的生活还在继续,因为有机器在照顾它们——自动喂食器、自动饮水系统、自动灌溉系统。

只要电力不断,只要机器不坏,它们就能活下去。

李阳转身,提着篮子往回走。

经过农舍时,他犹豫了一下,走上前,推了推门。

门是锁着的。

他透过窗户往里看,能看到客厅的一角——沙发、茶几、电视。一切都很整洁,但空无一人。

李阳没有强行进入,转身离开。

走回入口,他把篮子放进后备箱,坐进车里。启动车子,驶出农场。

回程的路上,李阳开得很慢。他看着窗外的农田,看着远处的山峦,看着天空中缓缓移动的云朵。

世界还在运转。

植物还在生长,动物还在生活,机器还在工作。

但人不见了。

只剩下他。

回到城市,李阳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开到一家超市。他把农场采摘的蔬果和超市里的食物补给放在一起,装满了后备箱。

然后开车回住宅区。

停车,上楼,进门,把东西放进冰箱。

李阳站在厨房里,看着冰箱里满满当当的食物。

新鲜的番茄、黄瓜、茄子、梨、桃子,还有超市里拿的面包、牛奶、肉类。

足够吃很久了。

他关上冰箱门,走到客厅,坐在沙发上。

拿起手机,屏幕上依然什么都没有。没有消息,没有来电,没有推送。

李阳放下手机,靠在沙发背上,闭上眼睛。

外面,太阳开始西沉,天色渐渐变暗。

城市的灯光逐渐亮起,一盏接一盏,像是星星在地面上闪烁。

机器还在运转,系统还在运行,世界还在继续。

而他还在这里。

一个人。

时间还在流逝。

第七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