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玉指尖还残留着叶思乐掌心的温度，那抹温热却随着她的昏迷迅速冷却。他低头看着她苍白的脸，嘴角溢出的血痕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银色光泽。胸口的玉佩仿佛活过来一般，不断有细密的血丝顺着经脉蔓延，像是要把两个人彻底融为一体。
“你到底想做什么……”他喃喃开口，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的。右手缓缓抬起，想要触碰她脸颊，却又在最后一寸停住。指尖悬在半空，像被什么无形的力量定住。
潭面忽然剧烈翻腾，一圈圈血色涟漪荡开。润玉猛地转头，看见那些血水竟开始逆流而上，沿着结界边缘缓慢爬行，像是要将整个幽澜潭吞噬。
他咬牙，掌心按在胸口玉佩上，灵力瞬间涌入。玉佩骤然发热，一股撕裂般的痛感从胸口炸开，让他忍不住闷哼一声。可即便如此，他依旧没有放手——他不信命，更不信这所谓的血契能真正困住他。
“断！”他低喝一声，灵力疯狂涌动。
剧痛随之而来。不是单纯的疼痛，而是像有什么东西正从五脏六腑中抽离，撕扯着每一根筋骨。他的膝盖重重砸在地上，鲜血从嘴角涌出，在地上滴成一朵朵猩红的花。
“为什么……还不断？”他喘息着，额头抵在叶思乐肩窝，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你明明……已经快死了。”
叶思乐没有回应。她的呼吸微弱，胸膛起伏的幅度小得可怜。润玉的手指深深扣进她后背，像是要把她揉进血肉，又像是要借此确认她还活着。
“你以为这样就能拴住我？”他低声说，语气里透着狠厉，“我不需要你的命，也不需要你所谓的守护。”
可他说这话时，手却不自觉地收紧了些。
胸口的玉佩突然震动了一下，像是回应他的话。紧接着，一股暖流顺着血丝涌入体内。他怔住，察觉到那股力量竟是叶思乐的灵力——她正在用自己的修为修复他的伤势。
“你在用自己的命换我的活？”他喃喃道，声音里多了几分不可置信。
潭面的血色涟漪越来越广，远处传来一阵低沉的嗡鸣声，像是某种古老的钟声，又像是大地深处的叹息。风卷起枯叶，拂过两人身边时带着一丝腥甜的气息。
润玉抬头看向幽澜潭，水面倒映着两人交叠的身影。他的手还搭在她后背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她的脸贴在他颈侧，呼吸若有若无地拂过皮肤。
他忽然想起小时候的一幕。那时他刚入门，因天赋异禀，被其他弟子排挤。一次重伤后，是叶思乐在山崖边找到他，将他带回去疗伤。她一边替他包扎，一边责备：“你傻啊？明知不敌还硬撑？”
他当时不服气地反驳：“我不怕他们。”
她沉默了一会儿，轻轻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不怕。可你不是一个人了。”
那时的他不懂这句话的分量。现在想来，原来从那一刻起，他就已经不是一个人了。
“你总是这样。”他低声说，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她说话，“以为自己付出一点，就能决定别人的命运。可你有没有想过……我根本不需要你来救。”
话音未落，怀中的人忽然动了一下。
叶思乐睫毛轻颤，嘴唇微微开启：“这一世……我不许你再堕落。”
润玉瞳孔猛然收缩。那一瞬，前世的画面如潮水般涌来——锦觅倒在血泊中的模样、三界陷入混沌的景象、自己站在云端俯视众生时眼底的冰冷。
“你疯了……”他的声音发颤，“你知道这样会耗尽你的灵力吗？”
叶思乐没有回答。她的意识已经模糊，但嘴角却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那笑意落在润玉眼中，比任何言语都更刺痛他。
他忽然松开手，将她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然后站起身，低头看着她。
“师父……”他开口，声音里第一次带着柔软，“你终究还是赢了。”
说完，他伸手抱起她。动作轻柔得不像那个冷傲的润玉，更像是怕惊醒她一般。
离开的脚步刚迈出去，地面突然震动了一下。远处的山峦隐约有血色光芒闪过，像是雷电，又像是某种古老的力量苏醒。
润玉停下脚步，眉头紧皱。他感知到三界灵气流动出现了细微的紊乱——就像一根绷紧的弦，随时可能崩断。
胸口的玉佩与叶思乐印记同时闪烁，形成某种共鸣。他低头看去，发现两人的印记竟然在隐隐发光，仿佛彼此之间真的建立了某种无法切断的联系。
天空云层翻滚，似有雷光在其中酝酿。风越吹越大，卷起几缕她的发丝缠绕在他颈间。
“你说要护我一世……”他望着幽澜潭的方向，低声呢喃，“可这一次，我真的信你吗？”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一声悠长的钟鸣。那声音像是从地底传来，又像是从天外落下。它带着某种古老的气息，仿佛唤醒了沉睡已久的禁忌。
润玉抱着叶思乐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身后幽澜潭的水面泛起暗红色涟漪，像是某种预言即将兑现的前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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