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跨年夜的烟花与未说出口的告白

十二月三十一日的晚自习提前结束，教室里的同学早就心不在焉，收拾书包的动静比平时大了三倍。林溪洲把江亦舟织的灰色围巾绕了两圈，鼻尖都快埋进柔软的毛线里，声音闷闷的：“晚上去江边看烟花吗？听说零点有倒计时。”

江亦舟正在把最后一本练习册放进书包，闻言动作顿了顿，抬眼时睫毛上还沾着点灯光的碎影：“去。”

林溪洲的眼睛瞬间亮了，像被点燃的小烟花：“那我七点在路口等你？”

“嗯。”

跨年夜的街道比平时热闹十倍，到处都是结伴而行的人，手里举着闪着光的气球和荧光棒，空气里飘着烤肠和棉花糖的甜香。林溪洲被人流推着往前走，手里攥着两根刚买的冰糖葫芦，忽然感觉手腕被轻轻拉住。

“别走丢了。”江亦舟的声音隔着喧闹传过来，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

林溪洲的心跳漏了一拍，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江亦舟的手心有点汗湿，却很温暖。他把一根冰糖葫芦递过去，声音有点飘：“给你，山楂的。”

江亦舟接过去，咬了一口，酸得眉头皱了皱，惹得林溪洲笑弯了眼。

江边已经挤满了人，他们找了个相对空旷的石阶坐下。远处的霓虹灯在江面上投下晃动的光影，像撒了一地碎金。林溪洲晃着腿，嘴里叼着冰糖葫芦，忽然想起什么：“还记得刚开学吗？你因为一张折角的卷子跟我找茬。”

江亦舟低笑：“明明是你先往我书包里扔纸团。”

“那是你先挑事！”林溪洲不服气地瞪他，“还有你往我水里加盐，在我脸上画小乌龟——”

“你也趁我午睡在我胳膊上画了只猪。”江亦舟打断他，语气里带着笑意，“还把我作业本藏进了讲台缝。”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数着开学以来的“恩怨”，笑着笑着忽然都安静了。江风吹起林溪洲额前的碎发，露出光洁的额头，他转头看江亦舟时，正好撞进对方温柔的眼眸里。

远处传来倒计时的声音，人群的欢呼渐渐密集起来。

“还有十分钟。”林溪洲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石阶的缝隙，心里像揣了只乱撞的小鹿。他有句话想在零点说，排练了好几天，此刻却堵在喉咙里，怎么也发不出声。

江亦舟忽然从口袋里拿出个东西，递到他面前：“给你的。”

是个小小的玻璃瓶，里面装着叠得整整齐齐的星星，透明的瓶身映着灯光，闪闪烁烁的。

“你叠的？”林溪洲惊讶地睁大眼睛。

“嗯，”江亦舟的耳尖有点红，“每天晚自习叠一个，刚好……”他顿了顿，声音轻下来，“刚好够到跨年夜。”

林溪洲捏着玻璃瓶，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心里却烫得厉害。他忽然鼓起勇气，抬头看向江亦舟，刚要开口，远处的天空“嘭”地炸开第一朵烟花。

绚烂的光瞬间照亮了夜空，也照亮了江亦舟的脸。少年的眼睛比烟花还要亮，正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嘴唇动了动，似乎在说什么，却被接踵而至的烟花声淹没。

林溪洲的心跳得像要冲破胸膛，他看见江亦舟向自己倾身靠近，温热的呼吸拂过耳畔，伴随着最后一声烟花的轰鸣，和人群震耳欲聋的欢呼——

“我喜欢你。”

声音很轻，却清晰地钻进心里，像烟花一样在胸腔里炸开，绚烂得让人睁不开眼。

林溪洲愣在原地，手里的玻璃瓶差点掉在地上。江亦舟的脸就在眼前，眼底的紧张和认真看得清清楚楚，耳廓红得像要滴血。

不知过了多久，林溪洲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点哭腔，又有点想笑：“你……你再说一遍？”

江亦舟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喉结滚动了一下，一字一句地重复，声音比刚才更清晰：“林溪洲，我喜欢你。从第一次看见你转笔，看见你为了折角的卷子跟我较劲，看见你……”

话没说完，就被林溪洲猛地扑过来抱住了。

少年的身体带着点凉意，却像个小太阳一样烫人。林溪洲把脸埋在他的颈窝，闷闷地说：“我也是。”

江亦舟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用更大的力气回抱住他，手臂收紧的力度像是要把人揉进骨血里。

夜空还在不断绽放着烟花，绚烂的光映在江面上，也映在紧紧相拥的两人身上。周围的喧闹仿佛都变成了模糊的背景音，只剩下彼此清晰的心跳，和围巾上沾染的、属于对方的温度。

林溪洲偷偷抬起头，看见江亦舟的侧脸在烟花光里格外柔和，忍不住凑过去，在他脸颊上轻轻碰了一下，像碰了碰易碎的星光。

江亦舟低头看他，眼底的笑意温柔得快要溢出来，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笨蛋。”

新年的钟声在烟花声中敲响，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祝福。林溪洲看着身边的人，忽然觉得，最好的新年礼物，早就站在自己身边了。

从针锋相对的同桌，到吵吵闹闹的冤家，再到此刻紧紧相拥的彼此，原来那些藏在拌嘴里的在意，那些躲在细节里的温柔，早就悄悄铺成了一条路，引着他们走向彼此。

未来还有很长，但只要身边有这颗小太阳，好像无论什么困难，都能笑着面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