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被撞见的关心与慌乱的心跳

周四的课间操，广播里放着老旧的运动员进行曲，林溪洲站在队伍里，没精打采地跟着做动作。膝盖上的擦伤还没好利索，屈膝时总有点别扭，动作幅度明显比别人小。

他正敷衍地抬着胳膊，忽然感觉有人在后面轻轻碰了碰他的后背。回头一看，江亦舟站在他斜后方，眉头微蹙，用口型无声地问：“还疼？”

林溪洲愣了一下，赶紧摇摇头，冲他比了个“OK”的手势，转回去时却忍不住弯了弯嘴角。这人看着冷淡，心思倒挺细。

一套操做下来，林溪洲额头上沁出薄汗，膝盖也隐隐作痛。解散时，他刚想找个地方歇会儿，就被体育委员拉着讨论下周的趣味运动会项目，正说得热闹，忽然听见旁边有人喊他。

“林溪洲。”

江亦舟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手里拿着瓶冰镇的矿泉水，瓶身还挂着水珠。他没直接递过来，而是往林溪洲手里一塞，动作有点快，像是怕被人看见。

“刚运动完，喝点水。”他语气平淡，眼神却往林溪洲的膝盖瞟了瞟。

“谢啦。”林溪洲拧开瓶盖喝了一大口，冰凉的水顺着喉咙滑下去，舒服得叹了口气。

旁边的体育委员看得直乐：“哟，江亦舟，你俩啥时候这么好了？以前不还天天互怼吗？”

林溪洲刚想说“谁跟他好”，就看见江亦舟的耳朵尖悄悄红了，眼神有点闪躲，含糊道：“就……顺手。”

林溪洲心里忽然有点痒，故意凑近江亦舟，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同桌，你是不是特别关心我啊？”

江亦舟猛地后退一步，像是被烫到似的，差点撞到后面的同学。他瞪了林溪洲一眼，转身就走，步伐快得有点慌。

看着他几乎称得上“落荒而逃”的背影，林溪洲笑得直不起腰，手里的矿泉水瓶被他捏得微微变形。

下午的生物课，老师让两人一组做实验，观察显微镜下的洋葱表皮细胞。林溪洲手笨，调了半天焦距，视野里还是一片模糊，急得抓耳挠腮。

“笨死了。”江亦舟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过来帮他调。

他的手覆在林溪洲的手背上，一起握着调节旋钮。温热的体温透过薄薄的校服传来，林溪洲的心跳莫名快了半拍，注意力全跑到了交叠的手上，连老师讲了什么都没听清。

“好了。”江亦舟松开手，指着显微镜，“你看。”

林溪洲定了定神，凑过去看，果然看到了清晰的细胞结构。他刚想夸两句，就听见后排传来同学的窃笑：“哎，你们看江亦舟和林溪洲，是不是有点太近了？”

另一个人接话：“我早就觉得他俩不对劲了，天天腻在一起，一会儿吵一会儿好的。”

林溪洲的脸“唰”地一下红了，像被煮熟的虾子。他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挪，拉开和江亦舟的距离，心脏“咚咚”地跳，连耳根都在发烫。

江亦舟也听到了那些话，眉头皱了皱，却没动，只是拿起载玻片，语气平静地说：“别分心，老师看着呢。”

林溪洲低着头，不敢看他，也不敢看周围的同学，只能假装认真地盯着显微镜，可视野里的细胞怎么看都觉得别扭。

下课铃一响，他几乎是立刻站起身，抓起书包就想往外冲，却被江亦舟拉住了手腕。

“跑什么？”江亦舟的声音有点低，“他们开玩笑呢。”

林溪洲挣了挣，没挣开，抬头对上江亦舟的眼睛。那双总是带着点清冷的眼睛里，此刻好像藏着点别的什么，看得他心里乱糟糟的。

“我……我去厕所。”他胡乱找了个借口，终于挣脱开，几乎是逃也似的跑出了教室。

走廊上的风有点凉，吹在脸上却没让他冷静下来。林溪洲靠在墙上，摸着自己发烫的脸颊和砰砰直跳的心脏，忽然有点慌——被别人那样说的时候，他好像……并没有觉得生气，反而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慌乱和……期待？

他回头看向教室的方向，江亦舟正坐在座位上，侧脸对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溪洲深吸一口气，心里乱糟糟的像团缠在一起的线。他好像，越来越搞不懂自己对江亦舟的感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