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晚自习的灯与共享的耳机

周三晚自习的教室格外安静，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和墙上挂钟滴答的走动声。窗外的天彻底黑透了，只有走廊上的路灯透过窗户，在地上投下片昏黄的光。

林溪洲对着一道数学大题愁眉苦脸，草稿纸用了一张又一张，公式列了满页，结果还是不对。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把笔往桌上一摔，发出“啪”的轻响，引来前排同学的回头。

“又卡壳了？”江亦舟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带着点笑意。

林溪洲没好气地瞪他：“你行你上。”

江亦舟没说话，只是把自己的草稿纸推过来。上面画着清晰的辅助线，步骤条理分明，最后那个圈起来的答案，正是林溪洲算了半天也没算对的结果。

“这里，”江亦舟用指尖点了点其中一步，“你把二次函数的对称轴算错了。”

林溪洲凑过去看，鼻尖差点碰到对方的手背。江亦舟身上的皂角味混着淡淡的墨香，在安静的教室里显得格外清晰。他忽然觉得有点不自在，往后缩了缩脖子：“哦……知道了。”

重新算起题来，思路果然顺畅了不少。等他终于算出正确答案时，长长舒了口气，抬头却发现江亦舟正看着他，眼神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

“看我干嘛？”林溪洲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伸手想去揉眼睛，却被对方按住手腕。

“别动，”江亦舟从口袋里摸出张纸巾，动作轻柔地擦了擦他的嘴角，“沾到笔油了。”

指尖的温度轻轻落在皮肤上，像有微弱的电流窜过。林溪洲的脸“腾”地一下红了，赶紧低下头假装整理卷子，心脏却“咚咚”跳得飞快。

晚自习快结束时，林溪洲忽然困得厉害，脑袋一点一点的。他从书包里摸出副无线耳机，塞了一只在耳朵里，想听听歌提神。

刚点开播放列表，旁边的江亦舟忽然碰了碰他的胳膊。林溪洲摘下耳机：“怎么了？”

江亦舟没说话，只是指了指他另一只没戴的耳机。

林溪洲愣了愣，反应过来他是想一起听。他把另一只耳机递过去，看着江亦舟把耳机塞进耳朵里，耳廓被耳机硌出点红痕。

舒缓的旋律在两人之间流淌开来，是首没什么歌词的纯音乐，钢琴声清澈得像山涧的泉水。林溪洲偷偷看江亦舟，对方正低头看着卷子，侧脸在灯光下显得很安静，长长的睫毛垂着，像停着只小憩的蝶。

不知过了多久，林溪洲感觉自己的肩膀被轻轻撞了一下。他抬头，看见江亦舟冲他晃了晃手机，屏幕上是他刚发的消息：“这首歌叫什么？”

林溪洲拿起手机回：“《晚风》。”

很快收到回复：“挺好听的。”

他看着那三个字，忽然笑了，手指在屏幕上敲：“那我发给你。”

“好。”

耳机里的音乐还在继续，窗外的晚风卷着树叶的沙沙声飘进来。林溪洲看着身边的江亦舟，忽然觉得，这样安安静静一起听歌的晚自习，好像比吵吵闹闹的互怼更让人觉得安心。

下课铃响时，林溪洲把耳机收起来，发现江亦舟的耳机线缠在了自己的笔袋上。两人低头去解，指尖不小心碰到一起，像触到了柔软的棉花，都愣了一下，又飞快地移开。

“明天见。”江亦舟背起书包，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笑意。

“明天见。”林溪洲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耳朵，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

他低头看了眼手机，江亦舟刚发来条消息：“晚安。”

林溪洲指尖微动，回了两个字：“晚安。”

走廊上的灯一盏盏熄灭，月光透过窗户洒在课桌上，照亮了那道还没来得及擦掉的、属于两人的解题步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