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加盐的奶茶与没说出口的关心

周三下午最后一节是自习课，窗外的晚霞烧得正旺，把半边天都染成了橘子汽水的颜色。林溪洲盯着练习册上的物理题，眼皮打架打得厉害，昨天熬夜打游戏的后遗症这会儿全冒了出来。

他偷偷用胳膊肘撞了撞江亦舟：“喂，这道题……”话没说完，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泪都飙出来了。

江亦舟侧头看他，眼底带着点无奈：“困了？”

“有点。”林溪洲揉着眼睛，声音含糊，“昨晚……呃，复习太晚了。”

江亦舟挑眉，显然不信他这套说辞——谁复习会顶着两个黑眼圈，校服领口还沾着点薯片渣。但他没戳穿，只是从桌肚里摸出个薄荷糖，剥开糖纸递过去：“含着，提神。”

清凉的薄荷味在舌尖炸开，林溪洲精神果然好了点，正想再说题，就见江亦舟已经拿起笔，在他练习册上演算起来。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很轻，步骤写得清晰明了，连辅助线都画得笔直。

“这里，”他用指尖点了点图，“把这个力分解开，就简单了。”

林溪洲凑过去看，肩膀几乎要碰到一起。江亦舟身上的皂角味混着淡淡的墨水香，比薄荷糖还提神。他忽然觉得，这人虽然平时爱跟自己较劲，讲题的时候还挺靠谱。

放学铃一响，林溪洲瞬间满血复活，抓起书包就想冲：“走走走，新开的奶茶店买一送一！”

江亦舟被他拽得一个趔趄，手里的卷子差点散了：“慢点。”

两人挤在奶茶店的队伍里，林溪洲兴奋地研究菜单：“我要珍珠奶茶，三分糖少冰！你呢？”

江亦舟想了想：“跟你一样。”

等拿到奶茶，林溪洲吸了一大口，刚咽下去就皱起脸，表情扭曲：“靠，怎么这么咸？”

他把杯子举到眼前看，明明是正常的奶茶颜色。旁边的江亦舟憋着笑，肩膀微微发抖。林溪洲忽然反应过来，瞪他：“是不是你搞的鬼？”

江亦舟一本正经地摇头：“可能店员手抖了。”说着，把自己那杯递过去，“喝我的吧，没加糖。”

林溪洲狐疑地接过，吸了一口，甜度刚好，珍珠Q弹。他看着江亦舟拿着那杯“咸味奶茶”，居然面不改色地喝了起来，忍不住问：“你不觉得难喝？”

“还好。”江亦舟淡淡道，眼底却藏着点笑意。

其实是刚才林溪洲去拿纸巾的功夫，他偷偷往那杯里加了点盐——算是报复上周的盐水。只是看着林溪洲皱成包子的脸，心里忽然有点没底，赶紧把自己那杯换给了他。

出了奶茶店，天已经擦黑。两人并肩往公交站走，影子被路灯拉得老长，一会儿交叠，一会儿分开。

林溪洲吸着奶茶，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下周六的篮球赛，你来看吗？我们班跟（一）班打，据说他们班有个校队的。”

江亦舟脚步顿了顿：“不一定，那天可能要补课。”

“补什么课啊，”林溪洲不满地撇嘴，“篮球赛多重要！我们班能不能赢就看这次了，你得来给我加油！”

江亦舟没说话，算是默认。

公交来了，林溪洲跳上去，在车窗边冲他挥手：“记得来啊！”

江亦舟站在原地，看着公交车慢慢开走，直到再也看不见，才转身往回走。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班长发来的消息，问他周六能不能去帮忙整理图书馆的书。

他想了想，回了两个字：“没空。”

夜风有点凉，吹起他额前的碎发。他摸了摸口袋里剩下的半颗薄荷糖，糖纸在月光下闪着微光。其实他根本不用补课，只是忽然觉得，去看一场吵吵闹闹的篮球赛，好像比整理图书有意思得多。

尤其是，那个在球场上肯定会咋咋呼呼的家伙，大概真的很需要人给加油吧。

他低头笑了笑，把糖扔进嘴里，薄荷的清凉在喉咙里散开，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