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妄的指节在掌心捏得发白时,池渊已经像头被点燃的幼兽扑了出去。拳头带着破风的力道砸在李怀仁脸上,脆响在宿舍炸开的瞬间,李怀仁踉跄着撞翻铁椅,后背重重磕在暖气片上。池渊没给人喘息的机会,整个人骑上去按住他肩膀,膝盖死死抵着对方肋骨。
“我不准你说我哥!”第一拳落得又快又狠,“更不准你编排小婉!”第二拳砸得李怀仁鼻血直流,池渊像头失控的幼狮,拳头密集地往人脸上招呼,指缝渗出血丝也浑不在意。
吕光豪刚迈出半步想拉架,江妄的拳头已经擦着他耳边掠过,力道足得让他整个人撞开阳台门,后背卡在栏杆上。李怀仁在底下骂骂咧咧吐着污言秽语,池渊听见了,拳头落得更密。
“池渊。”江妄的声音冷得像冰,伸手攥住池渊后领往起拽。池渊被拉开时还愤愤地往李怀仁身上啐了口带血的唾沫,落在对方校服上。
“你妈的,找死呢是不是。”李怀仁爬起来破口大骂。吕光豪赶紧拉住他,半边脸已经肿得老高,说话都漏风:“李哥,别骂了,咱们打不过。”
李怀仁瞪着吕光豪:“我们一中打架什么时候输过!”
办公室里,池渊站在高书达面前,下巴微扬着,手指却狠狠绞着衣角,声音硬邦邦的,“老师,我错了。”眼皮耷拉着不看老师,脚尖在地上胡乱踢着。
他们四个并排站着,谁都没露服软的神色。
“刚来的第一天你们就找事是吧,不想考了是吗?”高书达的吼声像山洪爆发,震得人耳膜发颤,“来,给家长打电话,接回去!”他把手机狠狠摔在桌上,塑料壳撞出刺耳的响。
没人敢接话,空气僵成一块冰。
“怎么?害怕了?不敢了?”高书达拍着桌子站起来,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你们打架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后果!”
“哎哎哎,老高,行了别生气了。”陆羽连忙上前拉劝,低声说了几句软话,见高书达脸色稍缓,赶紧给四个学生递了个眼色。
“老师对不起。”四人齐齐鞠躬,“老师我们错了。”再鞠一躬,腰背挺得笔直,没半分真心悔过的样子。
高书达狠狠瞪了他们一眼:“再让我发现你们宿舍有把柄,一个个都别考了!”撂下话,转身跟着陆羽走了。
李怀仁剜了江妄和池渊一眼,踹了脚桌子骂了句脏话,就上了床。池渊梗着脖子不服气,学他的样子也踹桌子,啐了口吐沫上了床,被子蒙住头。
江妄看着这幼稚的对峙,嘴角几不可察地扬了下,无奈地摇摇头,坐回桌前刷题。笔尖在草稿纸上沙沙游走,直到傍晚七点,池渊早就在床上睡熟了。江妄伸了伸懒腰,起身拍了拍床板:“起来了。”
“干嘛?”池渊迷迷糊糊地应着,眼睛还黏在一起没睁开。
“吃饭去。”
池渊慢吞吞坐起来,发了会儿呆才磨磨蹭蹭爬下床,嘟囔着:“好累啊。”
“累?”江妄挑眉,“你睡了一下午还累?”
“嗯嗯。”池渊被江妄半拖半拽地往外走,脚步虚浮得像踩在棉花上。
食堂这会儿人不多,稀稀拉拉坐了几桌。江妄打了两个菜加米饭,他向来不喜欢喝汤。池渊对着餐盘挑挑拣拣,三个菜里两个半都不合胃口,剩下的半个还得扒拉出不爱吃的配料。
“真好奇你怎么长这么大的。”江妄语气平静,眼底却藏着点无奈的关心。
“我喜欢吃什么我妈就给我做啊。”池渊扒拉着饭粒,含混不清地答。
“挺难养活的。”
“你又没养过我,怎么知道。”池渊抬眼瞪他,筷子还戳在米饭里。
“小时候,不是我给什么你吃什么吗?”江妄夹了口菜,语气淡淡的。
“小时候?”池渊愣住,眉头微蹙,有些事他记不清了——五年级之前的记忆像蒙了层雾,模糊得抓不住。他从小就有点迷糊,江妄总笑他傻。
“你不记得?”
“不记得了,你跟我说说呗。”池渊往前凑了凑,眼里闪着好奇,像只探头探脑的小兽。
其实在池渊心里,他早就接受这个哥哥了。在办公室外的走廊,他的哥哥提醒他走反了,却嘴硬的接着走,上课才迟了到;那句“不允许你说我哥”其实是无意间说出来的,他已经接受了这个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