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前,池渊捏着奥数报名表看了片刻,利落填好信息,转身要给王延送去时,被江妄截在半路。
“就你?去参加奥数比赛?”江妄的语气里漫着毫不掩饰的嘲讽,像淬了冰的刀片,轻轻刮过耳廓。
池渊扬了扬手里的报名表,指尖在江妄肩头不轻不重地拍了两下:“等着瞧,我拿座奖杯回来,让你这‘亲哥哥’好好开开眼。”
“别打肿脸充胖子。”江妄挑眉,尾音拖得懒懒的,却字字带刺。
“总好过某些人连参赛资格都没有。”池渊嗤笑一声,转身往办公室走,后背却像长了眼睛似的,能感受到江妄投来的视线。
办公室门虚掩着,池渊刚踏出去,就见江妄慢悠悠晃了进去。他鬼使神差地停在门外,耳朵贴着冰凉的门板。
“江妄,当初让你报你偏不报。”王延的声音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指节敲得桌面咚咚响。
“老师,那个名额……”江妄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罢了罢了,最后一个名额原本要给三班,就给你吧。”纸张翻动的窸窣声后,是笔尖划过纸面的轻响。
池渊心头一紧,正想溜走,门突然开了。江妄倚在门框上,嘴角噙着丝若有若无的笑。他慌忙转身就走,却听身后传来一声轻笑:“走反了。”
“要你管!”池渊梗着脖子往反方向冲,结果第一节上课铃响时,他才气喘吁吁地出现在教室后门。
周四清晨,池渊背着书包,托着行李上了公交车,抬眼就看见江妄坐在车尾靠窗的位置。他迅速别过脸,往车头找了个空位坐下。谁知几站过后,居然跟江妄坐一起了,两人隔着半臂距离,谁也不看谁,直到公交车停靠在指定站点,才一前一后下了车。
训练营派来的老师把他们领进一栋教学楼,分班时,池渊看着名单上自己和江妄的名字挨在一起,皱了皱眉。更巧的是,宿舍分配表上,他俩不仅在同一个四人间,床位还紧挨着。
另外两个室友是一中的,一个叫李怀仁,总叼着根牙签,眼神里带着股混不吝的劲儿;另一个叫吕光豪,虽没叼牙签,那副拽样却不输分毫。一中的又混又打架,尤其是男生宿舍那一块,乱的都比粥糊了。
刚把行李箱塞进柜子,宿舍门就被推开了。先进来的男人高高瘦瘦,下颌线绷得笔直,眼神扫过四人时,带着股压迫感,他是这层楼的管理员高书达。身后跟着的陆羽同样身形挺拔,脸上却挂着温和的笑,像杯温水,让人觉得好说话。
“训练期间,电子产品一律没收。”高书达把一个不锈钢盆往桌上一放,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手机都放进来。”
“老师,收了手机咋联系家里?”李怀仁吐掉牙签,挑眉问道,语气里满是不服气。吕光豪在一旁附和着点头。
“我们会定时跟家长沟通情况。”高书达没看他们,目光落在江妄身上。江妄二话不说掏出手机放进盆里,动作干脆利落。
“这才像话。”高书达赞许地点点头。池渊也跟着把手机放了进去,眼角的余光瞥见李怀仁和吕光豪磨磨蹭蹭的样子。
高书达的目光冷了下来,看向陆羽:“搜。”
陆羽走上前,没等两人反应过来,就把他们的书包倒了个底朝天。两部手机“啪嗒”掉在地上,屏幕还亮着。李怀仁想抢,被陆羽一把按住手腕,力道大得让他变了脸色。
“还有两条规矩,”高书达扫过四人,声音更冷了,“不准抽烟,不准翻墙。违反任何一条,直接取消参赛资格,送回家。”
他足足讲了十分钟纪律才离开。门刚关上,李怀仁就低骂了一句,吕光豪也踹了下床腿。江妄和池渊各自坐在书桌前刷题,仿佛没听见。
“你就是池渊?”李怀仁突然走到池渊桌旁,胳膊肘撑在桌沿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池渊没抬头,笔尖在草稿纸上飞速演算:“认识我?”
“你们学校的校园网,你可是红人。”李怀仁嗤笑一声,目光扫向江妄,“这位是你对象?”
池渊这才抬眼,指了指江妄,对李怀仁笑道:“你连他都不认识?”
“不认识。”李怀仁一脸无所谓。
“哈哈哈哈!”池渊笑得前仰后合,拍着桌子对江妄喊,“江妄,你也有今天!居然有人不认识你!”
江妄头也没抬,淡淡吐出一句:“笑得很难听。”
池渊的笑声戛然而止,像被人掐住了脖子。
李怀仁和吕光豪却来了精神,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问:“你就是江妄?”
“有事?”江妄终于抬眼,目光冷得像冰,扫过两人时带着明显的不耐烦。
李怀仁嗤笑一声,语气里带着恶意:“听说夏姐看不上你,你就转性喜欢男的了?跟情敌凑一块儿了?”
话音刚落,宿舍里的空气瞬间凝固。池渊握着笔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江妄的眼神更冷了,嘴角却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像在看两个跳梁小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