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渊在咖啡店门口接了通电话,十分钟的光景里,玻璃窗内的江妄指尖早已把杯沿捏出泛白的印子。他猛地起身,带起的风掀动了桌角的菜单,几步跨到门口时,池渊正对着听筒说着什么,江妄二话不说伸手夺过手机按了挂断,指节攥着池渊的衣领往店里拽,布料摩擦着脖颈,留下几道发红的印子。
“江妄,你发什么疯!”池渊被拽得一个趔趄,抬手想挣开,却被对方捏得更紧。
江妄把手机怼到他眼前,屏幕上女孩的照片被放大得有些模糊,他眼底的寒意几乎要凝成冰:“我没功夫看你演,她是谁。”
池渊揉着被揪皱的衣领,指腹蹭过发红的皮肤:“苏雅,以前一个学校的。”他顿了顿,指尖在咖啡杯沿画圈,“她递过情书,我当时……”声音低了半截,“我没同意。后来转学,可她认定我是为了夏婉清才走的。”
“难道不是?”江妄挑眉,语气里的嘲讽像淬了冰的刀片。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池渊的手指重重戳在桌面上,咖啡杯跟着震了震,褐色的液体晃出杯口。
“你戳什么戳?”旁边的徐子毅突然开口,他一直没怎么说话,此刻却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嘴角勾着看热闹的笑,“就显你能耐了?
池渊被噎了一下,低头看见自己戳在桌面上的手指,突然觉得一阵无力。他拿起冷掉的咖啡猛灌了一口,苦涩的液体滑过喉咙,也压不住心底的火气
“让她删帖。道歉。”江妄的声音像从冰柜里捞出来。
“她要是肯听我的,当初就不会发那些东西了。”池渊翻了个白眼,语气里满是不耐。
“最晚明天。”江妄打断他,指尖在手机照片上敲了敲,指节泛白,“明天早上八点,我要是还能在论坛上看见一个字,你就等着在学校游泳馆底换气吧。”
话音未落,他已经抓起椅背上的书包甩到肩上,拉链划过布料的声音像蛇吐信子。经过池渊身边时,肩膀故意撞了过来,池渊没站稳,手肘磕在桌角,疼得倒抽一口冷气。
“他有病吧?”池渊捂着胳膊瞪着门口,江妄的背影已经消失在玻璃门外,“凭什么都冲我来?”
徐子毅慢悠悠地收拾着桌上的课本,路过时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谁让你是他弟呢。”尾音带着点说不清的调侃,人已经跟着追了出去,帆布鞋踩过地上的假花瓣,发出细碎的声响。
他盯着桌上那滩没擦干净的咖啡渍,忽然抓起手机往桌上砸,又在触碰到屏幕的瞬间收了力。“操。”他低声骂了句,指尖插进头发里用力抓了抓,“我真是欠你们江家的。”
夜色如墨,池渊翻过高耸的围墙,落在熟悉的操场上。旧校正逢晚自习,教学楼灯火通明,他熟门熟路地找到苏雅,将人引至空旷的天台。
苏雅眼底浮着自作多情的期待,以为是迟来的道歉与告白,直到池渊举起手机,屏幕上琼华校园网的帖子刺得她眼疼。
“这些,是你做的。”不是疑问,是陈述。
苏雅盯着屏幕几秒,忽然嗤笑出声:“是又如何?”
“删了。”池渊的声音平静得像结了冰。
“凭什么?”苏雅扬着下巴挑衅,“池渊,你心疼了?”
“我不打女人,但不代表不敢。”他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压迫感。
“你以为夏婉清会喜欢你?”苏雅试图戳破他的幻想。
“最后说一次,删帖,道歉。”池渊的声音冷了几分,字字清晰。
“池渊!你为了这个贱人……”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天台回荡。苏雅被打得偏过头,半边脸颊瞬间浮起红痕。池渊的眼神燃着怒火,死死盯着她:“我说了,我不是不敢。现在,删还是不删,道还是不道?”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苏雅捂着发烫的脸,终究是当着他的面删了帖,哑着嗓子道了歉。池渊转身要走,她却忽然喊住他:“池渊,我们才是最般配的!”
“我不喜欢你,从来都不。”他脚步未停,声音冷得像淬了冰,“死了这条心吧。”
天台只剩苏雅压抑的哭声。没人知道,这个在破碎家庭里长大、性情温和到极少动怒的少年,是第一次对女人动手。夏婉清是他的逆鳞,谁也碰不得,哪怕是她自己。
在外混了两天的池渊,周一清晨六点才拖着一身疲惫回校。浓重的黑眼圈让他活像只大熊猫,刚进教室,江妄就瞥了他一眼,起身时丢下一句:“恭喜你,还有命活。”
池渊本就昏昏沉沉,被这话噎得一个激灵:“不是,你这恭喜哪门子?”
江妄没理他,径自回座位补觉。而夏婉清手里的奥数报名表,还迟迟没递出去——后天,就是截止日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