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婉清捏着奥数报名表的指尖微微发颤，纸张边角已被捻得泛白。她磨磨蹭蹭地坐回座位，心里像坠了块铅，几次抬眼望向斜前方的江妄，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那张表在她掌心像团火，烫得她坐立难安——她想问江妄要不要报名，却总在瞥见他专注演算的侧脸时泄了气。
“干嘛？”江妄忽然转过头，笔尖在草稿纸上顿了顿，墨点晕开一小团，“看你半天了，有话就说。”
夏婉清猛地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没、没什么。”说着慌忙翻开课本，视线却在书页上乱飘，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江妄盯着她，眉头微蹙。方才走廊里女生们交头接耳的模样还在眼前晃，“校园网”三个字像根刺，扎得他心里发慌。她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该不会是看到那些东西了？
趁着老师转身写板书的空档，江妄飞快从桌洞摸出手机，点开琼华中学的校园网链接。页面刚加载出来，一条条关于夏婉清的谣言就像潮水般涌来，刺得他眼睛生疼
“有图有真相！夏婉清以前和池渊同校，池渊追来琼华绝对是为了她！”
“楼上别瞎猜，我哥在他们以前的学校，说池渊根本不喜欢女生，夏婉清该不会是知道了什么才转学的吧？”
配图是张被刻意模糊过的偷拍照，路灯下，池渊正低头对身边的男生笑，两人交握的手在夜色里格外清晰。
更下面的评论已经歪得没了边：
“我的天！那夏婉清岂不是知三当三？一边吊着池渊一边勾搭江妄？”
“怪不得她整天装纯，原来是惯犯啊”
“江妄不会被蒙在鼓里吧，心疼我妄哥”
那些恶毒的文字像带钩的鞭子，一下下抽在江妄心上。他握着手机的手指因用力而泛白，骨节绷得发响，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在这一刻冲上头顶，又骤然沉到冰点。他强压着翻涌的怒火，指尖颤抖着查遍所有发帖人的信息，眼底的寒意一点点凝聚。
“砰——”
一声巨响打破教室的安静。江妄猛地拍向桌面，实木课桌发出痛苦的呻吟，桌上的笔袋应声落地，笔滚得满地都是。他什么也没说，抓起手机就往外走，背影绷得像根即将断裂的弦。
老师握着粉笔的手僵在半空，满教室的同学都被吓了一跳。夏婉清坐在旁边，更是愣在原地，手里的笔“啪嗒”掉在地上，看着他消失在门口的背影，心脏莫名一紧。
“那、那个……徐子毅！”老师反应过来，急忙喊道，“你去看看江妄怎么了！”
“好！”徐子毅一秒没耽搁，抓起校服外套就从后门冲了出去。
追到操场时，徐子毅一把拉住江妄的手腕，掌心触到的温度烫得惊人：“江妄，你到底怎么了？”
江妄没回头，下颌线绷得像块冷硬的石头。
“江妄！”徐子毅用力拽了他一下，“你是不是看了校园网？”
江妄依旧沉默，只是周身的气压低得吓人。
“江妄！”徐子毅提高了音量。
“最早发那些东西的人是谁？”江妄终于开口，声音冷得像冰，听不出一丝波澜。
“还在查，但你先别急……”
“我去剁了他们！”江妄猛地转身，眼底布满红血丝，像头被激怒的困兽，挣开徐子毅的手就要往学校后门冲。那里管得不严，平时没人守着。
“你站住！”徐子毅死死抱住他，两人在跑道上拉扯着，“你现在去找人算账，不等于坐实那些谣言吗？夏婉清怎么办？你想让她被更多人指指点点？”
江妄的动作骤然顿住，像被这句话钉在了原地。
“冷静点，”徐子毅喘着气拍他的背，“这事交给我，肯定能查到是谁干的。先回教室，别让夏婉清看出不对劲。”
江妄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的戾气淡了些，只剩下化不开的沉郁。他跟着徐子毅往回走，路过花坛时，几片梧桐叶落在鞋面上，他也浑然不觉。
回到教室，徐子毅没等他反应就抽走了手机：“手机我先收着，放学再给你。”
夏婉清看着他眼底未散的红血丝，犹豫着轻轻叫了声：“江妄。”
“嗯。”江妄应了一声，声音很轻，目光落在桌角，没看她。
夏婉清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默默捡起地上的笔，低头假装做题，心里却乱成一团麻——那张奥数报名表还在桌洞里，她到底该怎么开口？
放学铃声一响，江妄几乎是立刻起身，拽着徐子毅就往外走，连个眼神都没给夏婉清。她坐在座位上，看着两人消失的背影，一时没反应过来。
“看什么呢？走了。”孟仪背着书包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胳膊，“他俩今天怪怪的，跟吃了枪药似的。”
“是不是我哪里惹到他们了？”夏婉清喃喃道，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橡皮。
“想什么呢，”孟仪拉着她站起来，“管他们呢，咱们走。”
走到校门口，夏婉清忽然拉住孟仪：“小孟，今晚去我家住吧？明天周末呢。”
“我问问我妈。”孟仪从书包侧兜摸出手机，指尖飞快地打字。
夏婉清站在旁边等，无聊地踢着路边的小石子，心里还惦记着江妄反常的样子。
“搞定！我妈同意了！”孟仪收起手机，挽住她的胳膊蹦蹦跳跳地往前走，“快走快走，我早就想尝尝叔叔做的排骨汤了！”
夏婉清被她逗得弯了弯嘴角，只是心里那点不安，却怎么也散不去。
另一边，江妄和徐子毅在学校后街的咖啡馆等着。没几分钟，池渊就吊儿郎当的走进来了，校服拉链敞开着：“什么事这么急？”
“自己看。”徐子毅把手机扔给他，屏幕上正是校园网的页面。
池渊刚点开就爆了粗口，手指飞快地划着屏幕，眉头越皱越紧：“这些人有病吧？”
“认识吗？”江妄坐在对面，声音依旧很冷。
“大部分不认识，”池渊划到一个女生头像，忽然顿住，“等等，这个……我靠，怎么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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