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阳光总算吝啬地多洒了些暖意，窗玻璃上的冰花融化成细小的水珠，顺着纹路蜿蜒而下。但寒气依旧盘踞在空气里，出门时羽绒服还是少不了的——夏婉清裹紧外套站在玄关换鞋，鼻尖还是忍不住冻得发红。
昨天那场高烧让她错过了第一天考试，今天烧退了些，脸色却还带着病后的苍白。刚走到餐桌旁，夏安国的念叨就像暖炉里的火星，噼里啪啦地燃了起来：“小婉，今天风大，脖子上围条围巾，手套也带上。”
“知道啦。”夏婉清低头扒着粥，勺柄在碗里轻轻搅动。
“吃完饭把剩下的药吃了，”夏安国放下筷子，眼神在她身上转了一圈，“别自己走，让你哥送你去学校，考完试他再去公司。”
“我送她去，放心。”夏庭轩坐在沙发上翻文件，指尖在平板上快速滑动，闻言抬头应了一声，目光落在妹妹略显单薄的背影上，又添了句，“路上慢点开，保证不耽误考试。”
“哥，你不吃早饭啊？”夏婉清抬头看他，忽然瞥见他西装口袋里露出的奶茶包装袋，眼睛一亮，“哟，这是哪个小姑娘给你准备的爱心早餐？不会是谈恋爱了吧？”
“别瞎猜。”夏庭轩合上文件站起身，走到她身边时揉了揉她的头发，动作自然又温柔，“我得先看着你平平安安的，等你结了婚，日子过得踏踏实实了，我再考虑这些。”
“哥你这是什么逻辑啊？”夏婉清被他说得一愣，嘴角却忍不住往上翘，“我结婚跟你谈恋爱又不冲突。”
“冲突。”夏庭轩说得认真，指尖轻轻敲了敲她的额头，“万一你跟嫂子处不来，受了委屈怎么办？我得先把你安顿好。”
夏安国在旁边听得笑出声：“你哥这心思，比我还细。行了，快吃你的饭，别让你哥等急了。”
夏婉清乖乖喝完粥，就着温水吞下退烧药，拎起书包往门口走，夏安国还在身后叮嘱：“考试别紧张，实在不舒服就跟老师说，让你哥去接你……”
“知道啦爸！”她笑着应了一声，拉着夏庭轩的胳膊往外走，“再不走真要迟到了。”
……
上午的数学考试结束铃响时，教学楼里瞬间涌出动的人潮。夏婉清没像其他人那样直奔食堂，而是抱着书包站在一楼大厅的暖风口旁等——风从敞开的大门灌进来，吹得她额前的碎发乱飘，刚缓过来的头疼又隐隐作祟。
三分钟后，一道熟悉的身影逆着人流朝她走来。江妄穿着件黑色连帽衫，拉链拉到顶，只露出双眼睛，看见她站在风口，眉头立刻皱了起来：“站这儿吹冷风？想再烧一次？”
“等你们呢，不冷。”夏婉清嘴硬，指尖却悄悄攥紧了书包带——再站一会儿，太阳穴怕是要跳着疼了。
江妄没说话，径直脱下外套往她身上披。黑色的冲锋衣带着他身上的温度，裹住她纤细的肩膀，连带着暖风口的热气，瞬间驱散了不少寒意。“我不冷。”夏婉清想把衣服扯下来，却被他按住手。
“披着。”他的语气没什么起伏，眼神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冻病了又要缺考，想当年级倒数？”
“谁说我会……”话没说完，就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
“小婉！”孟仪像只小炮弹似的冲过来，身后跟着慢悠悠晃荡的徐子毅，“你可算来了！昨天没来，池渊还跟我打听你是不是故意躲他呢。”
“我是真发烧了。”夏婉清被她撞得晃了晃，江妄伸手扶了她一把，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后背，又迅速收了回去。
“好点没？”江妄的目光落在她脸上，仔细打量着她的气色。
“就还有点头疼，没事。”夏婉清摆摆手，刚想往前走，就被江妄拽住胳膊。
“下午别考了，让你哥接你回家。”他说得干脆，像是在宣布一个既定事实。
“我不要！”夏婉清立刻反驳，“就剩最后两门了，考完就解放了。”
“身体重要还是考试重要？”江妄挑眉，语气里带了点不易察觉的紧张，“真烧起来有你受的。”
“我带药了，不舒服就吃一片。”夏婉清从书包侧袋里掏出药盒晃了晃，“你们比我爸我哥还能念叨，我耳朵都快长茧了。”
“谁乐意念叨你？”江妄嗤笑一声，视线扫过她被冲锋衣裹得圆圆的肩膀，嘴角却悄悄弯了弯，“也就我们闲得慌。”
“是是是，多谢江少爷关心。”夏婉清故意拖长调子，转身想走，披在身上的外套却滑到了胳膊肘。
江妄弯腰捡起，重新给她披好，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后颈，触到一片细腻的温热，像有电流窜过指尖。他猛地收回手，耳尖悄悄泛了红，声音却依旧硬邦邦的：“别乱动，再着凉我可不送你去医院。”
“知道了。”夏婉清低着头，没看见他泛红的耳根，只是乖乖把外套裹紧了些。
旁边的孟仪和徐子毅交换了个眼神，眼底都藏着促狭的笑意。孟仪悄悄用胳膊肘怼了怼徐子毅，冲他挤了挤眼——这俩人，明明上一秒还在拌嘴，下一秒就默契得像演偶像剧。
江妄像是察觉到他们的目光，转头看过去，眼神冷冷的。孟仪立刻捂住嘴，拉着徐子毅转身就往食堂走：“快走快走，再不去糖醋里脊就没了！”
徐子毅被她拽着踉跄了两步，回头冲江妄做了个鬼脸，又迅速缩了回去。
“他们俩今天怎么奇奇怪怪的？”夏婉清望着两人的背影，挠了挠头。
江妄没说话，只是推着她往食堂走，语气平淡：“饿了，吃饭去。”
暖黄的灯光洒在两人身上，江妄的冲锋衣罩在夏婉清身上，长度几乎盖过她的膝盖，走起路来晃晃荡荡的。他走在靠外的一侧，时不时抬手替她挡开迎面走来的人，动作自然得像是做过千百遍。
夏婉清低头看着两人交叠的影子，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挠了一下，痒痒的，暖暖的。刚才还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好像也没那么难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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