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前一天的教室，弥漫着纸张翻动的沙沙声和笔尖划过试卷的轻响。冬日的阳光透过窗户斜斜地照进来，在课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却驱不散空气中那股紧张的气息——每个人都在抓紧最后时间埋头刷题，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了些。
“小婉，你过年打算出去旅游吗？”孟仪转过身，手肘撑在夏婉清的桌沿，声音压得低低的，生怕打扰到其他人。
夏婉清握着笔的手顿了顿，抬头揉了揉酸胀的眼睛：“还不知道呢，我哥说可能带我出去，但他的话你也知道，准不准得两说。”她低头继续演算数学题，笔尖在草稿纸上飞快游走。
“他不带你去，我跟徐子毅带你俩去。”江妄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他正转着笔，目光落在夏婉清的试卷上，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笃定。
“去哪都冷死了，”夏婉清撇撇嘴，拉了拉身上厚厚的羽绒服，“你看我裹得跟粽子似的，出去一趟估计得冻成冰棍。”
“先考完试再说吧。”徐子毅从前面走过来，手里还拿着本英语单词册，抬手轻轻敲了敲夏婉清和孟仪的脑门，“心思都飞到哪儿去了？还不赶紧刷题。”
“知道了，我努力还不行啊。”夏婉清被敲得缩了缩脖子，用力拍了拍脸颊，像是要把注意力都拍回来，重新低下头盯着试卷上的函数图像。
“你总给她压力，刚放松一秒就催。”江妄斜了徐子毅一眼，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维护。
“哟，心疼了？”徐子毅突然夸张地往江妄腿上一坐，手指还故意戳了戳他的胸肌，捏着嗓子撒娇，“江哥哥怎么不心疼心疼我呀～”
“我还在这儿呢！”孟仪捂着眼睛，从指缝里偷看，笑得肩膀直抖。
“滚！”江妄嫌恶地把他推下去，“恶心死了，回你座位去。”
“徐子毅，你不做女生真是屈才了。”孟仪补了一刀，笑得更欢了。
徐子毅冲她撇撇嘴，装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慢吞吞地挪回自己座位，还不忘回头冲江妄做了个鬼脸。
……
夜幕降临，房间里的台灯亮得像颗小太阳。夏婉清趴在书桌上，面前摊着一摞复习资料——今晚是最后的冲刺时间了，必须再努努力，不然过年走亲戚时，又要被拿来跟别人家的孩子比成绩，想想就头大。
“咚咚咚——”敲门声轻轻响起。
“小婉，吃点水果，别一直盯着书看，眼睛该累坏了。”夏庭轩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个果盘，草莓和蓝莓摆得整整齐齐，还放了把小巧的水果叉。
“放那儿吧哥，”夏婉清头也没抬，笔尖还在飞快地写着，“明天就考试了，我再看会儿。”
“辛苦我们家小婉了。”夏庭轩把果盘放在桌角，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动作轻轻的，“那你别熬太晚，我先出去了。”
等房门关上，夏婉清才停下笔，叉起颗草莓塞进嘴里，甜丝丝的汁水在舌尖散开。她一边嚼着水果，一边继续做题，嘴角忍不住偷偷上扬——有哥哥疼着，好像连枯燥的复习都变得美滋滋的。
……
第二天凌晨，天还没亮透，窗外的世界还浸在墨蓝色的夜色里，夏婉清的房间就传来了敲门声。
“小婉，起床了，再不起考试要迟到了。”夏庭轩的声音带着清晨的微哑。
五分钟后，敲门声又响了起来：“小婉，起来没？”
“起了……”房间里传来夏婉清含含糊糊的回答，带着浓浓的睡意。
夏庭轩总觉得不对劲，推开门走了进去。只见夏婉清还躺在床上，脸颊红得异常，眉头微微蹙着，像是很不舒服的样子。“小婉，你怎么了？”他快步走过去，伸手一摸她的额头，顿时吓了一跳，“怎么这么烫？发烧了？”
他转身要下楼拿体温计，刚走到门口，就看见夏婉清迷迷糊糊地坐起来，正费力地往身上套毛衣，动作软绵绵的，像是没力气。
“你怎么起来了？快躺下！”夏庭轩赶紧走回去，想把她按回床上。
“我要去考试……”夏婉清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眼神都有些发直，却还惦记着考试的事。
“乖，听话，先把体温测了再说。”夏庭轩好说歹说才把她哄躺下，又找来体温计夹在她腋下，“爸在做早饭呢，做好了我叫你，先躺会儿。”
他转身下楼，快步走到厨房：“爸，小婉发烧了，你跟老师请个假吧。”
“怎么好好的发烧了？”夏安国正拿着锅铲翻炒鸡蛋，闻言立刻放下锅铲，眉头紧紧皱了起来，“是不是昨晚复习到太晚，着凉了？”
“估计是。”夏庭轩点点头，“她还惦记着考试呢，非说要去。”
“胡闹！”夏安国摘下围裙，“你看着锅，我去给老师打电话。”
他刚走到客厅拿起手机，就看见夏婉清裹着厚厚的羽绒服，戴着帽子，背着书包，一步一晃地从楼梯上下来了。她的脸更红了，嘴唇却没什么血色，看起来虚弱得很。
“小婉，你怎么下来了？”夏安国赶紧迎上去，语气里满是着急。
“我要去考试，再不走就迟到了。”夏婉清的声音轻飘飘的，却透着股执拗。
“你发着烧呢，不能去！”夏庭轩也跟着跑过来，想把她扶回房间。
“我没事，吃点药就好了。”夏婉清甩开他的手，还想往门口走。
“夏婉清！”夏安国突然提高了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严厉，“你到底想干什么？发着高烧非要往外跑，外面天寒地冻的，你是想让爸爸担心死吗？！今天说什么也不能去，给我回房间待着！”
夏婉清被他突如其来的吼声吓了一跳，愣在原地，眼圈瞬间就红了。长这么大，爸爸从来没这么吼过她，委屈的泪水一下子就涌了上来，在眼眶里打转。
“好了好了，小婉不哭，咱们先回房间。”夏庭轩赶紧打圆场，轻轻揽住她的肩膀，柔声哄着，“今天先休息，明天后天还有考试呢，咱们小婉这么厉害，肯定能考好的。听话，先回房间躺着。”
他把夏婉清扶回房间，盖好被子：“你先躺会儿，哥哥把早饭端上来给你吃。”
“……谢谢哥。”夏婉清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精神头比刚才差了好多，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爸爸刚才那么凶，她真的好委屈啊。
夏庭轩下楼时，脸色也不太好看：“爸，你刚才干嘛那么吼她？好好说不行吗？”
“小婉那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吃软不吃硬。”夏安国叹了口气，语气也缓和了些，“我不那么说，她能乖乖回房间吗？”
“可她现在发着烧呢，你那么一吼，万一再憋出心病来怎么办？”夏庭轩皱着眉，“小婉从小被咱们宠大的，哪受过这种委屈。”
“我知道，我刚才也是着急了。”夏安国的声音低了下去，眼神里满是心疼，“夏家就这么一个闺女，我怎么舍得让她受委屈……”
“行了爸，”夏庭轩拍了拍他的肩膀，“饭好了吗？我端上去给她吃。”
“我去吧。”夏安国重新拿起锅铲，把早饭盛进保温碗里，又找了些退烧药，“你把锅刷了，我去跟她好好说说。”
他端着早饭上楼，轻轻敲了敲门：“小婉，爸爸进来了？”
“……嗯。”房间里传来闷闷的声音。
夏安国推门进去，把东西放在床头柜上，在床边坐下，看着女儿红红的眼眶，心里一阵发酸：“小婉，刚才是爸爸不好，不该那么大声吼你，你别往心里去。”
夏婉清吸了吸鼻子，从被子里坐起来：“我知道爸爸是为我好。”
“那先把早饭吃了，再把药喝了，睡一觉就好了。”夏安国拿起勺子，想喂她吃饭，又觉得不太合适，只好把碗递过去，“明天好点了再去考试，啊？”
“嗯。”夏婉清接过碗，小口小口地喝着粥，眼泪却又不争气地掉了下来，滴在粥碗里。她知道爸爸是担心她，可心里那点委屈，怎么也忍不住。
夏安国看着她红红的眼睛，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轻轻叹了口气——这丫头，真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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