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幕遮刚走出来，就感受到门口那几乎要凝成实质的低气压和火药味。她看到聂九罗黑沉的脸色和炎拓那副故意惹事的表情，心里暗叫不好。
聂九罗的目光越过炎拓，落在苏幕遮身上。看到苏幕遮显然刚洗漱整理过的样子（虽然衣着整齐，但那种居家的松弛感和炎拓的存在结合在一起，含义就完全不同了），再结合炎拓那番“过夜”、“很正常”的言论，她的眼神瞬间冷得能掉下冰渣。
“过夜？”聂九罗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骇人的风暴前兆。她盯着苏幕遮，眼神复杂得难以形容，有震惊，有质问，还有一丝被背叛般的刺痛，“苏幕遮，你……”
“不是！阿罗，不是你想的那样！”苏幕遮急忙解释，脸又红了，这次是急的，“炎拓他昨晚是睡沙发的！我们什么都没发生！是因为被监视得太紧，他才……”
“睡沙发？”聂九罗冷笑一声，打断她，目光如炬地扫过客厅那张显然被使用过的沙发，又回到炎拓那副“你奈我何”的表情上，“苏幕遮，你是三岁小孩吗？这种借口你也信？他是什么人？他会老老实实睡沙发？”
“喂，聂九罗，你这话什么意思？”炎拓收起玩笑的表情，眼神也冷了下来，“我是什么人？我再怎么样，也不会趁人之危。倒是你，大清早跑来，不分青红皂白就兴师问罪，你是以什么身份、什么立场来质问幕遮？”
“我什么身份？”聂九罗上前一步，几乎与炎拓面对面，两人身高相仿，气势上竟谁也不输谁，剑拔弩张，“我至少不会打着‘演戏’的幌子，行龌龊之事，还理直气壮！苏幕遮单纯，容易被你这种花花公子的表象欺骗，但我可不是！”
“龌龊？欺骗？”炎拓气笑了，也上前半步，两人之间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怒气，“聂九罗，你把话说清楚！我和幕遮之间的事，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演戏是迫不得已，但照顾她、保护她，我是真心的！你呢？除了把她卷进更危险的事情，除了送个带毒的镯子让她自己拼命，你还为她做过什么？像个守护神一样高高在上地发号施令吗？”
“我卷她进危险？炎拓，你搞清楚！是谁先把她带到林喜柔面前的？是谁让她不得不每天活在监视和恐惧里演戏？是你！保护？你的保护就是让她跟你同居一室，承受流言蜚语和更大的风险？”聂九罗寸步不让，言辞犀利如刀。
“同居一室怎么了？至少我这里没有藏着掖着！
至少我光明正大地想照顾她！你呢？你敢说你对她就只是‘保护'？没有半点别的心思？你那点心思，瞒得过谁？”炎拓也彻底撕破了那层彬彬有礼的伪装，话语直指核心，带着男人之间心照不宣的竞争意味。
“你—！”聂九罗被戳中心事，眼中怒火更盛，竟一时语塞，脸色阵青阵白。
苏幕遮夹在中间，听着他们一句比一句尖锐的争吵，脑袋嗡嗡作响。她既尴尬又着急，更有一丝莫名的委屈和烦躁。她知道自己应该阻止，应该解释清楚，但两人争吵的内容已经远远超出了
“过夜”本身，触及了他们之间复杂难言的关系和情感，让她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插嘴，只觉得心乱如麻。
“够了！你们都别吵了！”终于，她提高声音，打断了这场愈演愈烈的对峙。
两个正在针锋相对的人同时停下来，看向她。
苏幕遮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声音平静下来，但微微颤抖的尾音还是泄露了她的情绪：“大年初一，非要这样吗？炎拓昨晚睡沙发，是我同意的，原因他刚才说了，信不信由你。阿罗，谢谢你的饺子，我们…先吃早餐好吗？”
她看着聂九罗依旧冰冷的眼神，又看向炎拓余怒未消的脸，疲惫感涌上心头。这新年第一天，还没开始，似乎就已经蒙上了一层浓重的阴霾。
热闹是他们的，争吵也是他们的。而她，只想安安静静地，吃一口热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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