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暴车的保险杠已经完全变形，像一张被揉皱的锡纸，上面挂满了暗红色的肉糜和碎布条。
车轮碾过一具穿着蓝色工装的丧尸，发出“噗嗤”一声闷响，像是踩爆了一个装满烂泥的塑料袋。车身剧烈颠簸，苏青岚坐在副驾驶位上，身体随着惯性前倾，那件紧身皮衣勒出的曲线在昏暗的车厢里显得惊心动魄。她手里那把匕首在指尖飞快旋转，眼神却死死盯着窗外那些沉默的影子。
“这群东西……不对劲。”
柳如烟的声音从后座传来，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凝重。
透过防弹玻璃，可以看到外面的景象。
这里不再是那种丧尸漫无目的游荡的混乱场面。
几百只丧尸堵在药厂的入口处。它们没有嘶吼，没有争抢，而是像一堵沉默的肉墙，死死地挡在路中间。最前排的几十只丧尸手里甚至拿着东西——生锈的钢管、巨大的消防扳手，还有几只甚至拖着沉重的窨井盖当作盾牌。
“当然不对劲。”林凡猛打方向盘，避开地上的一排阻车钉，“有人给这群畜生脑子里装了发条。”
“坐稳！”
林凡低吼一声，没有丝毫减速的意思，反而一脚把油门踩进了油箱里。
引擎发出濒死的咆哮。
轰！
防暴车像是一头钢铁犀牛，狠狠撞进了那堵肉墙。
巨大的冲击力让车内的所有人都猛地前倾。骨骼断裂的声音密集得像是在炒豆子，黑色的血浆瞬间糊满了挡风玻璃，雨刮器徒劳地刮动着，却只能把那层粘稠的液体涂抹得更加均匀。
车子硬生生在尸群里犁出了一条十几米长的血路，最终在一声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中停了下来——一只体型硕大的力量型丧尸把一根工字钢插进了前轮的轮毂里。
“下车，干活。”
林凡一脚踹开车门，那扇变形的铁门直接飞出去，把两只刚想扑上来的丧尸拍在了墙上。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化学药剂味，混合着尸臭，熏得人脑仁疼。
“吼——！”
看到活人下车，原本沉默的尸群瞬间沸腾了。那种压抑许久的嗜血本能被点燃，几百双灰白的眼睛同时锁定了这几个鲜活的生命。
“浅浅，清理左边。柳如烟，看着右边和后面。”
林凡拔出斩骨刀，活动了一下脖子，发出咔吧咔吧的脆响。
“K博士，躲车底下别出来。苏青岚……”
他回头看了一眼。
那个穿着皮衣的女人已经冲出去了。
她没有用匕首。
在落地的瞬间，她的双手再次异化，漆黑的骨爪弹射而出。她就像是一道黑色的闪电，直接撞进尸群最密集的地方。
没有任何花哨的技巧。
只有最原始的杀戮。
一只拿着钢管的丧尸刚举起手，脑袋就被苏青岚的骨爪像切豆腐一样削掉了一半。红白之物溅在她黑色的皮衣上，不仅没有显得肮脏，反而透着一种妖异的美感。
“看来不需要我操心。”
林凡咧嘴一笑，转身看向正前方。
那里是药厂的主楼大门。
此时，那扇巨大的卷帘门正在缓缓升起，伴随着沉重的齿轮咬合声。
咚。
咚。
咚。
地面开始有节奏地颤抖，每一下都像是巨锤砸在心口。
一个庞大的身影从黑暗中挤了出来。
真的只能用“挤”来形容。
那东西太大了，身高足有四米，宽度更是惊人。它就像是一座由无数肥肉堆砌起来的小山，皮肤被撑得几乎透明，上面布满了粗大的青色血管和缝合线。
最恶心的是它的肚子。
那上面有一张裂开的、竖着的大嘴，里面没有牙齿，只有无数根蠕动的肉触手。
它手里拖着一根巨大的混凝土柱子，上面还连着半截断裂的钢筋。
“这就是‘暴食者’？”K博士从车底探出一个脑袋，声音都在发抖，“这是用暴食系异能者的基因改造出来的……它能吞噬一切有机物来修复自身！”
那个怪物走出门，那双被肥肉挤成一条缝的小眼睛扫视了一圈，最后定格在林凡身上。
“饿……”
它发出一声含糊不清的低吼，肚子上的那张大嘴猛地张开，流出瀑布般的口水。
紧接着，它做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动作。
它伸出那只肥硕的大手，随手抓起身边的一只普通丧尸，像吃薯条一样塞进了肚子上的大嘴里。
嘎吱嘎吱。
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响起。
随着吞咽，暴食者身上那些原本有些干瘪的血管瞬间充盈起来，原本有些迟缓的动作也变得灵活了不少。
“真他妈恶心。”
林凡啐了一口，手里斩骨刀一横。
“想吃？老子喂你吃点硬菜。”
暴食者怒吼一声，抡起手里那根几吨重的混凝土柱子，像拍苍蝇一样朝着林凡砸了下来。
风声呼啸，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林凡没有躲。
他站在原地，双脚微微分开，地面在他脚下寸寸龟裂。
体内的能量疯狂涌动，黑铁骨骼全功率开启，皮肤瞬间泛起一层冷冽的金属光泽。
“重力场·十倍！”
嗡——！！！
以林凡为中心，方圆二十米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成了实质。
那根呼啸而下的混凝土柱子，在进入重力场的瞬间，速度骤降。原本就沉重的柱子，此刻仿佛变成了几座大山。
暴食者那肥硕的手臂肌肉猛地绷紧，发出崩崩的断裂声。
它那庞大的身躯猛地一沉，膝盖重重地砸在水泥地上，砸出两个深坑。
“给我跪好！”
林凡暴喝一声，脚下发力，整个人如同一颗出膛的炮弹，迎着那根柱子冲了上去。
斩骨刀在空中划过一道凄厉的弧线。
铛！
一声金铁交鸣的巨响。
那根混凝土柱子竟然被林凡一刀劈成了两半！
碎石飞溅中，林凡的身影穿过烟尘，直接出现在暴食者的面前。
太近了。
近到能闻到这怪物嘴里那股令人作呕的腐臭味。
暴食者显然没料到这个看似渺小的人类竟然有这种爆发力，它惊慌地想要后退，肚子上的大嘴猛地喷出一股黄绿色的酸液。
“雕虫小技。”
林凡左手一挥，一股无形的斥力场爆发，将那股酸液硬生生推了回去，全部泼在了暴食者自己的脸上。
“嗷——！”
怪物发出凄厉的惨叫，脸上的肥肉被酸液腐蚀得滋滋作响，冒起阵阵白烟。
趁你病，要你命。
林凡踩着暴食者那层层叠叠的肚皮，几步窜到了它的胸口。
“下辈子，记得减肥。”
斩骨刀反手握持，刀尖向下。
噗嗤！
长刀深深刺入暴食者的锁骨窝，直没至柄。
但这怪物的脂肪层太厚了，这一刀虽然见血，却似乎并没有伤到要害。
暴食者狂暴了。
它不顾疼痛，两只巨大的手掌像拍蚊子一样，朝着胸口的林凡狠狠合拢。
“林凡！”
远处正在清理杂兵的柳如烟惊呼一声，几把飞刀想要支援，却被暴食者那厚实的皮肉直接弹开。
“别慌。”
被夹在两只巨掌中间的林凡，嘴角反而勾起一抹狞笑。
“既然皮厚，那就从里面炸。”
他的手掌贴在暴食者的胸口。
一股极其狂暴、带着毁灭气息的暗红色能量，顺着他的掌心疯狂注入怪物的体内。
那是【暴怒之心】的力量。
“爆！”
轰！
暴食者的后背猛地鼓起一个大包，紧接着轰然炸开。
漫天血雨。
这头怪物的胸腔被彻底炸空，心脏连同半个肺叶都变成了碎片喷射出去。
那庞大的身躯晃了晃，像推金山倒玉柱般向后倒去，砸得地面一阵颤抖。
林凡从尸体上跳下来，浑身浴血，像是刚从地狱爬出来的修罗。
他伸手在暴食者那一堆烂肉里掏了掏，摸出一颗拳头大小的土黄色晶核。
“防御强化系的？还凑合。”
随手把晶核扔给赶过来的苏浅浅。
“给你的，这玩意儿硬，磨牙正好。”
苏浅浅欢呼一声，接住晶核，也不嫌脏，直接塞进嘴里嘎嘣嘎嘣咬了起来。
周围剩下的那些普通丧尸，失去了暴食者的压阵，似乎有些畏缩。
就在这时，药厂主楼顶部的广播突然响了。
滋滋的电流声后，传来一个沙哑、戏谑的声音。
“精彩，真是精彩。”
“没想到连暴食者都没能撑过三分钟。”
“林凡是吧？那个‘暴怒’的继承者？”
林凡抬起头，看向顶楼那个反光的落地窗。
虽然看不清里面的人，但他能感觉到，有一双阴毒的眼睛正盯着自己。
“少废话。”林凡冷冷地说，“把门打开，还是我自己拆？”
“呵呵呵……”
广播里的声音笑了起来，带着几分神经质。
“别急嘛，这只是开胃菜。”
“既然你这么想要那把钥匙，那就进来拿吧。”
“不过我要提醒你，我的‘孩子们’可是很饿的。而且……”
声音顿了顿，变得更加阴森。
“那个零号样本，她的味道，真的很香啊。隔着这么远，我都能闻到她身上那股神之血的芬芳。”
听到这句话，一直站在林凡身后的苏青岚突然抬起头。
她那双原本已经恢复正常的眼睛，此刻再次变成了竖瞳。
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背后的脊椎骨处，那条红线再次亮起，透过黑色的皮衣隐隐发光。
“他在挑衅。”柳如烟走到林凡身边，眉头紧锁，“这明显是个陷阱。里面肯定还有更恶心的东西。”
“陷阱？”
林凡擦掉脸上的血迹，从兜里掏出一根烟点上。
深吸一口，吐出青灰色的烟雾。
“在这个末世，只有弱者才怕陷阱。”
“对于强者来说，那是自助餐的入场券。”
他把烟头弹飞，落在暴食者的尸体上。
“走。”
“进去看看，这个所谓的牧尸人，到底是把自己喂给了哪条狗。”
林凡一脚踹开主楼那扇摇摇欲坠的玻璃大门。
大厅里很黑。
只有几盏应急灯闪烁着惨绿色的光芒。
空气很冷，比外面低了至少十度。那是工业级冷库特有的寒气。
地面上铺着厚厚的塑料布，上面全是早已干涸发黑的血迹。
而在大厅的正中央，摆着一张长长的餐桌。
餐桌上没有食物。
只有一具具被整齐切割、摆盘精致的人体残肢。
而在餐桌的主位上，坐着一个穿着燕尾服的丧尸。
它手里拿着刀叉，面前的盘子里，放着一颗还在微微跳动的心脏。
看到林凡等人进来，那个丧尸优雅地放下刀叉，那张只有半边脸皮的脸上，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欢迎光临。”
“第三药厂，血肉厨房。”
随着它的话音落下，四周的阴影里，亮起了无数双猩红的眼睛。
那是爬行者。
但不是普通的爬行者。
它们的皮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透明状，甚至能看到里面的肌肉纤维和骨骼。而且它们的爪子上，都镶嵌着锋利的金属刀片。
“改造生物？”K博士倒吸一口凉气，“这是把丧尸当成兵器来改造了！这种技术……只有那个疯子才做得出来！”
“哪个疯子？”林凡问。
“‘解剖师’杰克。”K博士咽了口唾沫，“天启生物首席生物工程师。他最喜欢把活人和丧尸拼在一起……做成艺术品。”
“艺术品？”
林凡看着周围那些奇形怪状、甚至有些身上还缝着机械义肢的怪物。
“那就让他看看，什么叫暴力美学。”
他把斩骨刀插回背后的刀鞘。
双手握拳。
咔咔。
指关节爆响。
“柳如烟，控场。苏浅浅，切后排。”
“苏青岚，那个穿燕尾服的装逼犯，归你。”
“剩下的……”
林凡身上猛地爆发出一圈肉眼可见的气浪，将最近的一张椅子震得粉碎。
“全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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