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暴车的减震系统早就报废了，每一个坑洼都像是在车厢里扔了一颗震爆弹。
苏青岚趴在后座上，昏迷不醒。那件被撕开后背的衣服勉强搭在身上，随着车身的颠簸，露出下面那截白腻的腰肢和已经止血的伤口。
那个被挑出晶体的小洞，周围的皮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粉红色，并没有发炎化脓，反而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痂。
“别看了。”
林凡从后视镜里瞥了一眼正伸长脖子、试图去观察伤口的K博士。
“再看就把你眼珠子挖出来，给浅浅当弹珠玩。”
K博士猛地缩回脖子，扶了扶那副只剩半个镜框的眼镜，讪笑道：“职业习惯，职业习惯……老板，这愈合速度不正常。普通人的细胞分裂周期没这么快，她现在的代谢水平至少是常人的五倍。”
“那是好事还是坏事？”柳如烟靠在车窗边，手里把玩着那把手术刀，声音有些疲惫。
“不好说。”K博士盯着苏青岚起伏剧烈的背部，“代谢快意味着消耗大。她现在就像一台把油门踩到底的跑车，如果没有足够的燃料……”
“咕噜。”
一声清晰的腹鸣从苏青岚昏迷的身体里传出来。
这声音大得离谱，甚至盖过了发动机的噪音。
林凡皱了皱眉，一脚油门踩到底。
“坐稳了，回基地。”
……
回到工地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透了。
探照灯惨白的光柱在围墙上来回扫射。老赵站在哨塔上，看到熟悉的车牌，立刻拉动闸门。
车还没停稳，陈小雨就抱着那个破旧的医疗箱跑了过来。
“怎么了？谁受伤了？”小姑娘看着满身血污的众人，吓得脸都白了。
“没事，去煮粥。”林凡跳下车，反身把苏青岚抱了出来，“多放肉，把那是午餐肉罐头都开了，有多少煮多少。”
“啊？哦！好！”陈小雨虽然不明所以，但看到林凡严肃的表情，转身就往简易厨房跑。
林凡抱着苏青岚，大步流星地走向集装箱。
怀里的女人烫得吓人。
隔着衣服，林凡都能感觉到她体表的高温，至少有四十度。而且她的皮肤正在变得极其敏感，林凡的手指稍微用力一点，她在昏迷中都会发出痛苦的哼唧声。
进屋，把人放在床上。
林凡转身关上门，把想跟进来看热闹的苏浅浅和K博士都挡在了外面。
“柳如烟，你在门口守着。”
“明白。”
门外传来柳如烟清冷的声音，接着是打火机点烟的脆响。
集装箱里只开了一盏昏暗的床头灯。
林凡把苏青岚身上那件破破烂烂的衣服剪开，扔到地上。
那具原本如羊脂白玉般的身体，此刻泛着一层不正常的潮红。汗水像是开了闸一样往外冒，把床单都浸湿了一大片。
最诡异的是她的脊椎。
从尾椎那个伤口开始，一条淡淡的红线顺着脊柱向上延伸，一直爬到了后颈。
就像是一条红色的蜈蚣，潜伏在皮肤下面。
“热……好饿……”
苏青岚闭着眼睛，双手无意识地抓挠着床单，指甲把布料抓出了裂帛声。
她猛地睁开眼。
林凡心里一跳。
那双眼睛里没有眼白，全是赤红色的血丝，瞳孔缩成了一个针尖大小的黑点，透着一股原始的、野兽般的饥渴。
这不是人类该有的眼神。
“想吃东西？”林凡从兜里掏出一块压缩饼干，撕开包装递过去。
啪。
苏青岚一巴掌打飞了饼干。
她猛地坐起身，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直接扑向林凡。
不是拥抱。
是捕食。
她张开嘴，一口咬在了林凡的肩膀上。
咯嘣！
牙齿和黑铁骨骼碰撞，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林凡纹丝不动，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他现在的皮肤硬度堪比钢板，苏青岚这一口除了弄湿他的衣服，连个牙印都留不下。
“胃口挺大。”
林凡伸手捏住她的后颈，那是猫科动物的要害。
稍微用力一捏。
苏青岚浑身一软，咬合力松懈下来，整个人瘫在林凡怀里，嘴里发出呜呜的哭声。
“饿……给我……”
她在他怀里蹭着，那种渴望不是食欲，更像是某种瘾君子发作时的癫狂。
林凡眯起眼睛，看着她尾椎处那个正在愈合的伤口。
取走了“钥匙”，锁还在身体里吗？
还是说，因为失去了压制，她体内的某种东西彻底失控了？
“老板！粥来了！”
门外传来老赵的大嗓门。
林凡起身开门，接过一大盆热气腾腾的肉粥。里面全是切成大块的午餐肉，油花飘在上面，香气扑鼻。
他端着盆回到床边。
还没等他拿勺子，苏青岚就像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直接把头埋进了盆里。
呼噜呼噜。
没有任何餐桌礼仪，甚至不顾滚烫的温度。
一大盆足足三斤重的肉粥，不到两分钟就被她吞得干干净净。
吃完后，她抬起头，脸上沾满了米粒和油渍，眼神里的赤红消退了一些，但那种饥饿感依然存在。
“还要。”她沙哑着嗓子说。
这一晚，苏青岚吃了整整五盆肉粥，十个罐头，还有三块压缩饼干。
直到她的肚子微微鼓起，那种恐怖的高烧才开始慢慢消退。
她重新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林凡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点了一根烟。
看着熟睡的苏青岚，他发现了一些变化。
她的皮肤变得更加细腻，甚至可以说是晶莹剔透，隐约能看到下面淡青色的血管。指甲长长了一些，变得更加尖锐坚硬。
最重要的是气息。
以前的苏青岚，就是一个柔弱的花瓶，气息弱得像只兔子。
但现在，她身上散发着一种淡淡的威压。
虽然很微弱，但确实存在。
就像是一只正在长牙的幼虎。
“看来K博士说得没错。”林凡吐出一口烟圈，“所谓的新人类，就是保留了理智的高阶丧尸。”
或者是，保留了人类外表的怪物。
……
第二天清晨。
林凡是被一阵嘈杂的电流声吵醒的。
他走出集装箱，发现K博士正蹲在院子中间，对着那个从苏青岚体内取出来的金属盒子捣鼓。
周围摆满了各种乱七八糟的仪器，示波器上的波形图跳得像心电图一样乱。
“有什么发现？”
林凡走过去，一脚踢开挡路的电缆。
K博士吓了一跳，手里拿着的探针差点戳歪。
“老板，这东西……这东西是个活的！”
K博士指着那个铁盒，声音颤抖，却又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
铁盒敞开着。
那颗米粒大小的红色晶体悬浮在盒子中央，并没有接触到底部。它周围包裹着一圈淡淡的磁场，正在有节奏地律动。
“它在发射信号。”K博士指着示波器，“频率非常低，每隔三秒一次。这种波段穿透力极强，哪怕是在地下几千米都能接收到。”
“发给谁？”林凡问。
“不知道。”K博士摇头，“但我刚才试着逆向追踪了一下信号源的指向。”
他在键盘上敲了几下。
旁边的一台笔记本电脑屏幕上，跳出了一张本市的卫星地图。
一个红色的光点在地图上闪烁。
位置不在滨海新区，也不在市中心。
而是在城市的北边，那片连绵起伏的工业区里。
“这是哪？”林凡看着那个坐标。
“第三药厂。”K博士咽了口唾沫，“那是天启生物最大的原料加工基地。据说……据说那里有一个巨大的冷库，用来存放某些‘特殊’的原材料。”
林凡看着那个红点，若有所思。
云顶疗养院是实验室。
第三药厂是原料库。
看来天启生物在这个城市的布局，比想象中还要大。
“这东西能屏蔽吗？”林凡指了指晶体。
“可以，找个铅盒就能隔绝信号。”K博士说，“但是老板，我不建议这么做。这东西就像个信标，如果我们屏蔽了它，那边可能会察觉到‘钥匙’丢失，从而启动自毁程序或者派出更强的回收部队。”
“那就让它响着。”
林凡合上铁盒，随手揣进兜里。
“既然是信标，那就当个诱饵。我倒要看看，能钓出什么大鱼。”
他转身看向正在院子里晨练的柳如烟。
这女人恢复得不错，正在尝试控制三把飞刀同时绕着身体旋转。虽然还有些生涩，但那种凌厉的杀气已经初具规模。
“准备一下。”林凡喊道。
“去哪？”柳如烟收起飞刀，擦了擦额头的汗。
“不去哪。”林凡从兜里掏出那颗从红夫人身上挖出来的粉色晶核。
阳光下，这颗晶核折射出迷离的光晕，像是一颗诱人的糖果。
“今天休息，分赃。”
林凡把晶核抛了抛。
“这玩意儿，我吃了。”
柳如烟挑了挑眉：“魅惑系的？你确定？吃了不会变成娘炮吧？”
“那是你见识短。”
林凡冷笑一声，直接把晶核塞进嘴里。
咕咚。
并没有想象中的剧痛。
这颗晶核入腹，化作一股暖流，顺着脊椎直冲大脑。
那种感觉很奇妙。
不像力量系晶核那样狂暴，也不像精神系那样刺痛。
它像是一杯陈年的红酒，让人微醺，让人飘飘欲仙。
林凡感觉自己的感官被无限放大了。
他能听到陈小雨在厨房切菜的声音，能闻到柳如烟身上淡淡的汗味，甚至能感觉到空气中每一粒尘埃的流动。
【吸收高阶魅惑晶核……】
【正在解析基因序列……】
【获得新能力：威慑凝视（被动/主动）】
【获得新能力：费洛蒙操控（初级）】
林凡睁开眼。
原本漆黑的瞳孔深处，多了一圈淡淡的粉色光轮，转瞬即逝。
他看向柳如烟。
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单纯的注视。
柳如烟的身体猛地僵硬了一下。
在那一瞬间，她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头远古凶兽盯上了，那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战栗感让她本能地想要跪下臣服。
但这股威压中，又夹杂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吸引力。
让她心跳加速，脸颊发烫，甚至想要靠近他，讨好他。
“你……”柳如烟后退半步，扶着墙才站稳，眼神惊疑不定，“你对我做了什么？”
“没什么。”
林凡收回目光，那种恐怖的压迫感瞬间消失。
他握了握拳，感受着体内涌动的力量。
这不仅仅是魅惑。
这是一种基于生物本能的统治力。
对于丧尸，这是上位者的威压。
对于人类，这是领袖的气场。
“看来，以后队伍不好带的问题解决了。”
林凡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这时，集装箱的门被推开了。
苏青岚走了出来。
她穿着一件林凡的白衬衫，下摆刚好遮住大腿根。经过一晚上的暴食和睡眠，她的气色好得惊人，皮肤白里透红，整个人像是脱胎换骨了一样。
看到林凡，她的眼睛亮了一下。
那种眼神不再是昨晚的饥饿和疯狂，而是一种纯粹的、近乎崇拜的依恋。
她赤着脚走到林凡面前，自然而然地挽住他的手臂，把脸贴在他的肩膀上蹭了蹭。
像一只温顺的猫。
“饿了吗？”林凡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不饿了。”苏青岚摇摇头，声音软糯，“但是……想跟着你。”
K博士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
“这……这是费洛蒙锁定？还是斯德哥尔摩综合征？”他小声嘀咕，“不对啊，零号样本应该具有极强的攻击性才对……”
林凡瞥了他一眼。
K博士立刻闭嘴，低头假装修电线。
“老赵！”林凡喊了一声。
“在呢老板！”
“把那个无人机放出去，往北飞。”林凡指了指北方那片灰蒙蒙的工业区，“去看看那个第三药厂，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
“好嘞！”
随着螺旋桨的嗡鸣声，一架改装过的无人机腾空而起，朝着北方的天际线飞去。
林凡站在院子里，左手搂着苏青岚，右手把玩着那把斩骨刀。
口袋里的铁盒，正在微微发热。
那是下一场狩猎的邀请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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