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骨刀划破空气，发出凄厉的啸叫。

红夫人并没有躲闪。她那张只有竖嘴的脸上甚至看不到一丝惊慌，反而优雅地将杯中猩红的液体泼了过来。

“小心！是酸！”

K博士尖叫着把脑袋缩回柱子后面。

那根本不是红酒。液体在空中散开，还没落地就冒出刺鼻的白烟。几滴溅在大理石地面上，瞬间蚀出几个冒泡的黑坑。

林凡去势不减，只是在半空中猛地拧腰，身上的肌肉像充气般鼓胀，那层灰白色的金属光泽再次浮现。

【黑铁骨骼·全覆盖】

滋滋滋！

强酸泼在他的胸口和左臂上，衣服瞬间化为乌有，露出下面泛着冷光的皮肤。酸液在皮肤上剧烈反应，冒出令人作呕的黄烟，但仅仅只留下了一些浅浅的白印，根本没能烧穿他的防御。

“就这点本事？”

林凡狞笑一声，整个人撞进红夫人的怀里。

没有任何怜香惜玉。

那只被骨甲包裹的膝盖，像攻城锤一样狠狠顶在红夫人的小腹上。

砰！

这一击势大力沉，红夫人原本优雅的身姿瞬间佝偻成一只大虾，那件昂贵的红色晚礼服背后直接崩开。

但触感不对。

林凡感觉自己顶到的不是柔软的腹部，而是一块坚硬的花岗岩。

“咯咯咯……”

红夫人腹部发出的声音沉闷而诡异，她那张竖着的嘴猛地张开，露出里面一圈圈像绞肉机一样的细密尖牙。

“粗鲁的男人。”

她的身体突然发生异变。原本白皙的皮肤迅速灰化、开裂，无数根灰白色的骨刺从体内刺破皮肤钻了出来，整个人瞬间变成了一个浑身长满尖刺的怪物。

与此同时，大厅里那些破壳而出的“雕塑”也动了。

它们动作僵硬，但速度奇快。表皮覆盖着厚厚的钙化层，像是一群穿着石甲的疯狗，嘶吼着扑向场中唯一的软柿子——苏青岚。

“啊！”苏青岚吓得腿软，背靠着柱子，手里紧紧握着林凡给她的一把匕首，却抖得根本拿不稳。

“找死！”

柳如烟眼中蓝光暴涨。

她刚吞噬了那颗紫色晶核，此刻脑海中的精神力正如同海啸般翻涌，正愁没地方宣泄。

“给我……停下！”

她五指张开，对着虚空狠狠一抓。

嗡——！

空气中仿佛荡开了一圈肉眼可见的涟漪。

冲在最前面的几只石化丧尸动作猛地一滞，就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紧接着，它们那原本坚硬无比的石质外壳开始出现裂纹。

咔嚓、咔嚓。

“碎！”

柳如烟娇喝一声，手掌猛地握拳。

砰砰砰！

那几只丧尸的脑袋像是被无形的大手捏爆，石屑纷飞，黑色的脑浆溅了一地。

“好强……”K博士看得目瞪口呆，这女人的精神力强度，简直比之前那个“梦魇”还要纯粹！

但这还不够。

周围涌上来的石化丧尸足有四五十只，柳如烟脸色微白，显然这种高强度的念力碾压消耗极大。

“浅浅，别玩了！”林凡一边跟红夫人角力，一边大吼，“护住苏青岚！”

“喵呜！”

一道银灰色的残影从天花板的水晶吊灯上落下。

苏浅浅落地无声，四肢着地，像一只炸毛的野猫。她没有去硬碰那些丧尸坚硬的脑袋，而是身形一闪，利用那种诡异的相位移动，瞬间出现在一只丧尸的背后。

利爪寒光一闪。

丧尸的后颈——那是石甲唯一的连接缝隙，被精准切断。

她就像是一个在石头丛林里跳舞的幽灵，所过之处，丧尸纷纷瘫软倒地。

另一边，林凡和红夫人的战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

这女人的力量大得惊人，而且那些骨刺极其锋利，哪怕是林凡的黑铁骨骼，被划中也会留下一道道白痕。

“重力场·五倍！”

林凡不再保留。

轰！

以两人为中心，方圆十米内的地面轰然塌陷。

原本还在疯狂攻击的红夫人，身体猛地一沉，膝盖重重地砸在地板上，把大理石砸得粉碎。她身上那些骨刺因为承受不住自身的重量，开始发出不堪重负的断裂声。

“在我的领域里，你就得给我跪着！”

林凡顶着同样的重力，动作却丝毫不受影响。他在这种高压环境下反而更加兴奋，体内的血液如同奔腾的江河。

他一把抓住红夫人那只长满骨刺的手臂，脚踩在她肩膀上。

“给我断！”

咔嚓！

那条足以撕裂虎豹的手臂，被林凡硬生生从关节处扯了下来。

墨绿色的血液喷涌而出，溅了林凡一脸。

“嘶——！！！”

红夫人发出凄厉的惨叫，那张竖嘴张大到了极限，一根布满倒刺的长舌头如毒蛇出洞，直刺林凡的眼球。

太快了！

这么近的距离，根本来不及躲。

但林凡根本没想躲。

他张开嘴，一口咬住了那根射来的舌头。

牙齿闭合。

崩！

那根坚韧如牛筋的舌头被直接咬断。

红夫人疼得浑身抽搐，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林凡手中的斩骨刀已经带着呼啸的风声，从上而下，顺着她那张竖嘴劈了进去。

噗嗤！

刀锋势如破竹，切开了她的头骨，切开了她的胸腔，一直劈到小腹才停下。

红夫人，被一分为二。

那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瞬间消散。

林凡喘着粗气，一脚踢开红夫人的尸体。他在那一堆烂肉里翻找了一会儿，掏出一颗粉红色的晶核。

这颗晶核还在微微跳动，散发着一股甜腻的香气，让人闻了有些头晕目眩。

“魅惑系的？”林凡皱眉，随手把晶核上的血甩干，“或者是费洛蒙控制？怪不得能操控那些石像。”

周围剩下的那些石化丧尸失去了控制，瞬间变成了无头苍蝇，很快就被柳如烟和苏浅浅清理干净。

大厅里重新恢复了死寂，只有满地的碎石和尸体。

“老板……您没事吧？”

老赵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带着一丝紧张。刚才的动静太大，他在外面都听到了。

“没事，清理干净了。”

林凡走到苏青岚身边。

她还保持着那个姿势，脸色惨白，手里的匕首掉在地上。

“还能走吗？”林凡伸出手。

苏青岚看着那只沾满绿色血液的大手，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放了上去。

冰冷，粗糙，但很有力。

“能……能走。”她借力站起来，腿还在发抖。

“适应一下。”林凡淡淡地说，“以后这种场面是常态。你既然是‘母体’，就注定不会死得那么容易。”

K博士从柱子后面探出头，眼镜片碎了一块，看起来更加滑稽。

“那……那个，红夫人死了，电梯应该能用了。”他指了指大厅尽头的一扇金色大门，“那是通往地下实验室的唯一入口。”

一行人跨过尸体，来到电梯前。

这扇门上没有按钮，只有一个掌纹识别器和一个虹膜扫描仪。

“这需要最高权限。”K博士搓着手，“我的权限早就被锁了。以前只有院长和那个‘梦魇’能进去。”

“让开。”

林凡把K博士推到一边，把苏青岚拉到前面。

“把手放上去。”

苏青岚有些抗拒，但还是颤抖着把手掌贴在了冰冷的金属板上。

滴。

一道红光扫过她的手掌，紧接着又是一道蓝光扫过她的眼睛。

沉默。

死一样的沉默。

就在K博士以为失败了的时候，那个电子合成音突然响了起来，不再是冰冷的机械声，反而带着一种诡异的温柔。

“欢迎回家，零号样本。”

咔哒。

沉重的金色大门缓缓向两侧滑开。

一股冷冽的寒气从里面涌出来，夹杂着某种化学药剂的味道，比上面的福尔马林味更加高级，也更加令人不安。

电梯里很宽敞，四壁都是镜面，照出几人狼狈的模样。

“零号样本……”K博士喃喃自语，看着苏青岚的眼神充满了狂热和恐惧，“传说是真的……天启计划最初的原点……”

“闭嘴。”

林凡一脚把他踹进电梯。

电梯门缓缓关闭，将外面的阳光彻底隔绝。数字显示屏上的楼层开始飞速下降。

B1……B2……B3……

叮。

电梯停在了地下三层。

门开了。

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里不像是一个实验室，更像是一个巨大的地下生态园。

头顶是模拟蓝天白云的LED穹顶，四周种满了各种奇花异草，甚至还有一条人造的小溪在流淌。

而在花园的正中央，矗立着一座巨大的玻璃房子。

房子里没有丧尸，没有怪物。

只有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小女孩，正背对着他们，坐在一架白色的钢琴前。

叮咚——

清脆的琴声响起，是贝多芬的《月光奏鸣曲》。

在这满是丧尸的末世地下，这琴声显得格格不入，却又惊悚到了极点。

“这……这是……”K博士浑身开始剧烈颤抖，牙齿咯咯作响，“这就是‘梦魇’！别看她的眼睛！千万别看！”

林凡眯起眼睛。

他的直觉告诉他，那个小女孩极其危险。

比暴君，比红夫人，都要危险得多。

因为在他的感知里，那个位置空无一物。

没有心跳，没有呼吸，甚至没有体温。

如果不是眼睛看到了，他根本感觉不到那里有个“人”。

“好听吗？”

小女孩的手指停在琴键上，并没有回头，声音稚嫩而空灵。

“大哥哥，你身上有好多同类的味道哦。”

她缓缓转过身。

那是一张精致得像洋娃娃一样的脸，皮肤白得近乎透明。

但她的眼睛。

没有眼白，没有瞳孔。

只有两团缓缓旋转的黑色漩涡，仿佛能把人的灵魂都吸进去。

“别看！”

柳如烟突然尖叫一声，双手捂住脑袋，痛苦地跪倒在地。

作为精神系异能者，她的感应最直接。

在那个小女孩转身的瞬间，她感觉自己的大脑像是被一把烧红的锥子狠狠刺入，无数疯狂、绝望、暴虐的情绪像潮水一样涌进来。

“有点意思。”

林凡感觉脑袋微微一沉，但也仅此而已。

他的意志力经过两世磨练，再加上暴怒之心的加持，这种程度的精神冲击还撼动不了他。

“你就是那个看门的？”

林凡握紧了斩骨刀，往前踏了一步，挡在柳如烟和苏青岚身前。

“我不喜欢看门这个词。”

小女孩歪了歪头，那双黑色漩涡般的眼睛盯着林凡。

“我是这里的园丁。我在照顾这些花朵。”

她指了指周围那些茂盛的植物。

林凡这才看清楚。

那些哪里是花朵。

每一朵娇艳的花蕊中间，都长着一张微小的人脸，正在痛苦地扭曲、尖叫，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这些植物，是用活人的血肉浇灌出来的！

“大哥哥，你也来当我的花肥好不好？”

小女孩甜甜地笑了。

随着她的笑容，周围的空气突然变得粘稠起来。

场景变了。

不再是地下实验室。

林凡发现自己站在一片尸山血海之中，无数只腐烂的手从地底伸出来，抓住了他的脚踝。

天空变成了血红色，一张巨大的、属于那个小女孩的脸浮现在空中，冷漠地注视着他。

“幻境？”

林凡冷笑一声。

他抬起手，看着自己被“腐烂之手”抓住的脚。

那种触感很真实，甚至能闻到腐臭味。

如果是普通人，恐怕瞬间就会崩溃。

但他不是普通人。

“这种把戏，对我没用。”

林凡闭上眼睛。

再睁开时，那双眸子里燃烧着暗红色的怒火。

【暴怒之心·开启】

轰！

一股狂暴无匹的气势从他体内爆发而出，那是纯粹的杀意，是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煞气。

周围的幻象像是镜子一样，瞬间布满了裂纹。

咔嚓！

幻境破碎。

林凡重新回到了那个地下花园。

那个小女孩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她惊讶地看着林凡，嘴角溢出一丝黑色的血迹。

“你怎么可能……”

“没有什么不可能。”

林凡身形一闪，瞬间跨越了十几米的距离，出现在钢琴前。

斩骨刀带着雷霆万钧之势，当头劈下。

“既然是梦魇，那就该醒了！”

小女孩尖叫一声，身体突然化作一团黑雾散开。

刀锋劈在钢琴上，将这架昂贵的施坦威直接劈成了两半，琴弦崩断的声音如同惨叫。

“浅浅！抓老鼠！”

林凡大吼。

“喵！”

一直潜伏在暗处的苏浅浅动了。

她根本不受精神幻象的影响——因为她本来就没有复杂的思维，她的脑子里只有“吃”和“听主人的话”。

黑雾在空中凝聚，试图逃向花园深处。

但一道银光比它更快。

苏浅浅从一棵怪树上扑下，利爪精准地抓住了那团黑雾中的实体。

撕拉！

像是什么布帛被撕裂的声音。

小女孩的身影重新显现，重重地摔在地上。她的后背被抓出了三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流出的不是血，而是像墨汁一样的黑色液体。

“痛……好痛……”

小女孩在地上打滚，那张精致的脸变得扭曲狰狞。

“你们弄坏了我的裙子！我要杀了你们！我要把你们的脑浆都挖出来！”

随着她的尖叫，整个地下花园开始震动。

那些种在土里的“人脸花”纷纷拔地而起，根须变成了触手，像一群丧尸植物大军，朝着众人包围过来。

“麻烦。”

林凡甩了甩刀上的黑血。

“柳如烟，还能动吗？”

柳如烟脸色苍白地从地上站起来，擦掉嘴角的血迹，眼神变得无比冰冷。

“能。”

她盯着那个小女孩，眼中满是恨意。

刚才那一瞬间的精神入侵，让她回想起了很多不愿回忆的往事。

“把这个小贱人留给我。”

柳如烟双手平举，周围那些破碎的钢琴零件、玻璃碎片、甚至泥土里的石块，全部悬浮起来。

“我要让她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噩梦。”

林凡咧嘴一笑。

“好。”

“那我去拆了这破花园。”

他转身冲向那些扑来的变异植物，如同虎入羊群。

战斗，再次打响。

而在战场的边缘，苏青岚死死抓着自己的衣角，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看向花园尽头的一扇不起眼的铁门。

那里……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呼唤她。

那种感觉，比任何时候都要强烈。

就像是……那是她身体的一部分。

第24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