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漂浮在数据洪流里，无数个"水清清"的面孔从眼前划过。她们有的在哭，有的在笑，还有的眼神空洞地凝视着虚空。我能感觉到她们的记忆碎片擦过皮肤，像冰棱划过般刺痛。
洛千羽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把我拽进实体空间。脚下的地面像是由某种幽蓝色镜面构成，映照出我们三人的倒影。夜无尘站在另一侧，匕首尖端残留着未散去的黑雾，在空气中缓缓飘散。
"小心脚下。"洛千羽低声提醒，"这里的镜子会吞噬意识。"
空气中漂浮着淡蓝色的记忆粒子，它们像有生命般自动聚拢，在我们面前形成立体投影。我看见林若雪站在实验室里，手里握着注射器，而我躺在手术台上。画面突然扭曲，变成了秦墨寒举着染血的手术刀站在她尸体旁的画面。
"别碰那些记忆。"夜无尘的声音有些发紧，他抬起匕首，划破指尖在地面画出防护阵图，"他们在你的痛苦里掺了料。"
我后退半步，却不小心碰到一片飘落的记忆碎片。瞬间坠入某个场景——那是前世被背叛的夜晚。雷电贯穿胸口的剧痛重现，我能感觉到血液从喉咙涌出。耳边同时响起林若雪的哭喊和灵汐的叹息，两种声音交织成令人窒息的双重声轨。
"水清清！"洛千羽抓住我的肩膀，将意识拉回现实。她的手在颤抖，"集中注意力，别深陷。这些记忆都是被加工过的。"
我大口喘息着，看着掌心结晶发出忽明忽暗的光芒。脚下的镜面泛起涟漪，映照出不同的画面。有的"我"正接受灵汐传承，有的被困在培养舱，还有的成为暗渊首领。
"这些都是可能性分支。"洛千羽轻点某片镜面，引发涟漪扩散，"你看到的每个倒影，都代表着不同的人生轨迹。"
夜无尘凝视着映出秦墨寒的镜面："你准备好面对真相了吗？"
空间突然扭曲，巨大的全息投影装置浮现。夜无尘启动能量核心，显示出"黎明计划"最终页。标注红色字体的"变量标识：水清清"刺痛我的眼睛。投影显示所有叶罗丽战士的命运线都通向这个节点。
"他们让你相信是复仇，其实你是......"洛千羽的声音带着颤抖。
"祭品。"夜无尘接过话头，"能改写世界规则的活体变量。"
我感觉心脏被什么东西攥紧。抬手抚摸镜面，指尖传来冰冷的触感。林若雪的残影突然浮现："她教会我第一个程序破解，却没告诉我这是陷阱。"
地面镜面接连碎裂，映照出被蒙蔽的过往。我转向洛千羽："你早就知道？"
她低头看着手背上的风系契约印记："知道一部分，但不是全部。"
"我们都只是棋子，直到你开始思考。"夜无尘展示手臂上的暗渊刺青。
一道强光劈开空间，另一个水清清的幻影出现。她手持断裂的契约卷轴，身后悬浮着毁灭的人类与仙境链接。
"你们还在纠结善恶？"幻影冷笑着触碰镜面。数百道记忆碎片同时展开：屠杀现场、政权更迭、文明覆灭。
洛千羽试图阻拦却被能量波震退："别被她的执念感染！"
幻影伸手触碰真实之镜："看看你内心真正的渴望。"另一面镜中显现出成为神明的自己，脚下跪着所有熟悉的身影。
双手按在冰冷的镜面上，感受万千可能的脉动。林若雪的教导、洛千羽的陪伴、夜无尘的警示交织成歌。秦墨寒的笑声在记忆深处回响："你终究会变成我。"
灵汐的低语如潮水般涌入："容器的意义在于超越承载。"
闭目沉思时结晶迸发七彩光芒。缓缓抬头，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我不再做容器，我要做主宰。"
镜面同时炸裂，无数光点凝聚成新的道路。整个空间开始坍缩，记忆粒子形成漩涡。灵汐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你终于...觉醒了。"
洛千羽抓住我的手腕："快走！通道要关闭了。"
夜无尘凝视着正在消失的幻影："她选择了最难的那条路。"
最后一面镜子映照出微笑的脸庞，写着"这才是开始"。我被能量洪流包裹坠入未知，结晶化作新的印记烙在眉心。
我跌坐在冰凉的镜面上，结晶在掌心剧烈震颤。洛千羽的银发扫过脸颊，带着若有若无的焦糖香气。她蹲下身平视我的眼睛："呼吸跟着我。"
夜无尘突然挥动匕首劈开飘来的记忆粒子。那些淡蓝色光点竟发出尖锐的哀鸣，在空中凝成半透明的茧。他咬破舌尖将血珠弹向茧体："他们已经开始追踪意识波动了。"
"什么意思？"我盯着逐渐泛黑的茧壳。
"当你触碰那些记忆，就像在黑暗里点燃火把。"他割开手腕将鲜血洒向四周，"现在他们知道猎物在哪里了。"
洛千羽抓住我的手臂后退几步："闭上眼睛。"她的声音像浸在冰水里的铃铛，"别看那些茧，它们会具现你最恐惧的画面。"
地面传来令人牙酸的碎裂声。数百个茧在镜面上蔓延生长，映出无数双睁开的眼睛。某个茧突然炸开，飞出漫天染血的白玫瑰——那是林若雪最喜欢别在耳后的花。
"跑！"夜无尘甩出三枚符咒钉入镜面，"踩着符文轨迹，一步都不能错。"
我们穿梭在不断爆裂的记忆茧中。每个破碎的茧都释放出不同的场景：暴雨中的手术台、插满管线的培养舱、燃烧的图书馆......洛千羽的符咒光芒开始闪烁不定。
"撑不住了！"她咬破嘴唇用血画出屏障，"这些记忆太真实，不像是被篡改过的。"
夜无尘突然拽住我的衣领："听着，现在只有你能看到真相。"他的匕首指向最近的茧，里面蜷缩着个穿病号服的小女孩，"告诉我，那是不是你？"
我死死盯着那个苍白的身影。她怀里抱着的布娃娃，正是我五岁时亲手缝制的。当时针脚歪斜的兔子耳朵，此刻在茧中清晰可见。
"是又怎样？"喉咙里泛起铁锈味，"你们谁没说过谎？"
茧壳同时迸裂，万千画面碎片如暴雨倾泻。某个瞬间我看见林若雪站在控制台前，她的眼角有颗泪痣——这是我在原本记忆里从未注意过的细节。
洛千羽突然惨叫着跪倒在地。她的银发正在褪色，一缕缕黑发如墨汁滴落。夜无尘的匕首当啷落地，瞳孔深处翻涌着机械般的齿轮纹路。
"原来如此。"我伸手触碰最近的茧，这次没有任何眩晕感，"你们才是被植入的虚假记忆吧？"
整个空间开始塌陷，我却感觉前所未有的清醒。结晶在掌心融化成液态，顺着指尖滴落在镜面上。那些倒影终于不再扭曲——所有分裂的"我"同时望来，眼中闪烁着相同的金色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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