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在那名为“百花续命汤”的乳白色药液中西莫如同置身云端。
温热的灵液包裹着全身,霸道而温和的药力如同无数只小手,从四肢百酸的毛孔钻入。
与体内肆虐的蝎毒、刀气以及死亡之虫带来的阴煞毒气激烈交锋,带来阵阵酥麻与刺痛交织的奇异感受。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断裂的经脉在修复,翻卷的皮肉在收口,连枯竭的丹田气海都仿佛久旱逢甘霖,贪婪地汲取着药液中蕴含的磅礴生机。
两个时辰,整整两个时辰。
西莫被两名容貌清秀的侍女悉心侍奉着,她们手法轻柔,不时为他擦拭额头渗出的细密汗珠,或是轻轻按摩他紧绷的肩颈。
这种待遇,对于习惯了风餐露宿、刀头舔血的老修士而言,简直是做梦都不敢想的奢靡。
身体的剧痛在药力作用下迅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慵懒的舒适感,仿佛连灵魂都被温水熨帖得妥妥当当。爽!爽的如同升天堂。
他几乎要沉溺其中,忘记自己是如何从死亡边缘被拖拽回来的,也忘记了那个充满粉红少女心的房间背后,隐藏着怎样的未知与……诡异。
“附马爷,时辰到了,请起身更衣吧。”
圆脸侍女的声音将西莫从半梦半醒的舒适中唤醒。
他被掺扶着跨出浴盆。两名侍女立刻用柔软的、散发着暖意的巨大绒巾将他包裹,仔细擦拭干净。
随后,一套从未见过的、大红色的华美袍服被捧了上来。
金线绣着祥云瑞兽,暗纹流转着淡淡灵光,宽袍广袖,样式古朴而华丽一一这分明是一套新郎官的喜服!
西莫看着这刺眼的红色,再看看自己光溜溜的身子,老脸瞬间涨得通红,比那喜服还要鲜艳几分。
“这……这成何体统!老夫……老夫……我,我这……”
他语无伦次,想要拒绝,可身体还比较“虚”着,又被两名强势的侍女按住,那点挣扎显得格外无力。
“附马爷,城主大人亲自为您挑选的,您就穿上吧。
而且。您原来的衣服,里里外外的都不能穿了。已经被我们拿去丢垃圾桶里啦!除非您想裸奔……”
侍女不由分说,开始为这个精壮的裸体老男人精心打扮。套上内衬、系上腰带、披上外袍……
西莫像个木偶般被摆弄着,心中五味杂陈。是羞耻?是荒谬?还是隐隐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
他不敢深想。当最后一块玉佩悬挂在腰间,他被推到一面巨大的水晶镜前。镜子里的人影,让他自己都愣了一下。
乱糟糟的胡须被打理得整整齐齐,洗去尘垢的脸庞虽然刻着岁月的风霜,却透出几分刚毅和……
嗯,侍女口中所谓的“英俊”?
常年修炼打磨出的筋骨在合体的喜袍下显得挺拔了些,那微微反光的秃顶……似乎也没那么刺眼了。
整个人竟真有几分“阳光欧巴”的味道。虽然西莫完全不懂这词什么意思。纯粹跟年轻人那学的。
西莫看着镜中的自己,再看看这满屋子的粉红梦幻,脑子里如同走马灯般转着:
地狱般的死亡之虫地牢,狂热残忍的看客,濒死的绝望……
然后是这温暖的灵能药浴,精心的侍奉,还有这身刺眼的新郎服……
天堂与地狱的界限,在这一刻彻底模糊。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被命运随意拨弄的陀螺,晕头转向,完全找不到方向。
“城主大人,附马爷已准备妥当。”
侍女对着门外恭敬道。
房门无声开启,又轻轻合上。侍女们悄然退下,留下西莫一人,穿着大红喜袍,手足无措地站在那张铺着大红锦被的婚床边。
房间里只剩下他自己粗重的呼吸声,以及那无处不在的、甜得发腻的暖香。让老修士面红耳赤。
他如同做梦般躺倒在柔软得不像话的婚床上,大红帐慢垂下,隔绝了外界。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来,身体的舒适与精神的巨大冲击让他只想沉沉睡去,逃避这荒诞的现实。
然而,就在他意识朦胧之际,一股熟悉的、带着淡淡冷香的气息悄然弥漫开来。
一个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床畔。
西莫猛地睁开眼。
是她!
城主白月。
她不再是那个手腕缠绕金蝎、气息冰冷的白衣女子。
此刻,她穿着一身洁白无瑕、样式奇异的纱裙,层层叠叠的轻纱如同月光流淌,勾勒出曼妙的身姿。
她没有穿鞋,赤着一双玉足,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悄然而至。
月光透过纱帐,映照着她绝美的容颜。那双曾清澈冷漠的眼眸,此刻竟盛满了如秋水般的柔情。
她手中端着一个玉碗,碗内是半透明的、散发着浓郁灵光、仿佛有生命般微微荡漾的琥珀色液体。
“夫君……”
她的声音轻柔得如同羽毛拂过心尖,带着一丝羞怯,一丝缠绵。“臣妄伺候您疗伤......”
她款款坐上床沿,身体微微前倾,一股混合着冷香与暖甜的气息扑面而来。
她将玉碗轻轻递到西莫唇边,眼神专注而深情:
“喝了这碗‘玉髓琼浆’,您体内的余毒和暗伤便能彻底根除,定能生龙活虎......”
她的声音带着某种难以抗拒的魔力,眼神更是如同深潭,要将西莫溺毙其中。
西莫看着近在咫尺的绝美容颜,嗅着那令人迷醉的体香,感受着她吐气如兰的气息,大脑一片空白。
什么替天行道,什么邪修仇敌,什么死亡之虫,统统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眼前只剩下这个风情万种、自称“臣妄”的绝色佳人。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去他娘的修炼!去他娘的升仙!眼前的一切就胜过了神仙。
西莫心中最后一丝理智彻底崩断!他几乎是带着一种悲壮的决绝,一仰脖子,将那碗温热的“玉髓琼浆”一饮而尽。
一股难以形容的热流,如同沉睡万年的火山,瞬间在他体内猛烈爆发!
这股热流精纯无比,蕴含着磅礴的生命本源之力,瞬间贯通他四肢百骸,涤荡所有残余的毒素和暗伤!
枯竭的丹田如同干涸的河床涌入洪流,发出欢快的嗡鸣!
一股前所未有的、充满力量的生机在他体内奔涌!
但这股热流,似乎并不仅仅是疗伤......
它更带着一种原始的、灼热的、令人血脉责张的......欲望!
西莫只觉得浑身燥热,气血翻腾,一股从未体验过的冲动从丹田直冲头顶!
他看向身边的白月,她的眼眸似乎也蒙上了一层水雾,脸颊绯红,红唇微张,吐息带着灼热的芬芳。
“夫君……夜深了……”她低吟一声,声音媚得能滴出水来。
大红帐慢无声滑落,遮住了满室美景春光。
五十年的老处男之身,五十年的童子元阳……终究是在这荒诞离奇的新婚之夜,彻底告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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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
第一缕微光透过窗灵,艰难地穿透粉红色的纱帐,洒在凌乱的床沿上。西莫悠悠转醒,浑身舒泰得难以形容。
不仅昨日的重伤荡然无存,连多年积攒的暗伤隐疾都仿佛被彻底抚平。体内灵力充盈澎湃,比全盛时期还要强盛几分!
他感觉自己仿佛脱胎换骨,年轻了十岁不止!嘿嘿嘿……真得劲。
只是……有点累。腰有点酸。
他懒洋洋地翻了个身,习惯性地将头枕在一片柔软温香之上。那是白月修长结实的大腿。
她似乎醒得更早,只是静静地躺着,任由西莫像个孩子般依偎。
西莫闭着眼,嗅着她身上特有的冷香混合着昨夜情欲的气息,只觉得岁月静好,此生无求。
什么江湖恩怨,什么修真大道,都比不上此刻枕边的温香软玉。内心深处又是诗兴大发:
《喜》
红绸结彩庆双联,玉镜台前并蒂莲。
金盏交酌香生暖,锦瑟初调曲带嫣。
星眸含春羞月殿,云鬓轻抚妒花仙。
喜悦鸳鸯池中宿,同心修得百年缘。
“夫君,醒了?”
白月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慵懒的沙哑,格外撩人。
西莫含糊地“嗯”了一声,依旧闭着眼,享受着这难得的温存,根本不想起床。昨夜折腾了大半宿,确实耗费了不少体力。
白月伸出纤纤玉手,指尖冰凉而细腻,轻轻抚上西莫的脖颈。
她的动作温柔而缓慢,如同爱抚最珍贵的宝物。
“还累么?”她轻声问,指尖在西莫颈侧的皮肤上缓缓滑动。
那触感,带着一丝奇异的、令人微微战栗的麻痒。西莫舒服地哼哼了两声,享受着妻子的温存。
然而,他没有看到。
白月低垂的眼眸中,那如水般的柔情早已消失殆尽!
取而代之的,是两道锐利如刀、闪烁着冰冷幽光的精芒!
她的嘴角,在阴影中,正一点一点、极其缓慢地向上翘起,形成一个诡异而森然的弧度!
那红润诱人的嘴唇下,两排森森白牙,在晨光熹微中,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寒光。
她抚摸着西莫脖子的手指,那原本圆润的指甲,不知何时已悄然变得……修长、锋利。如同粹了剧毒的匕首尖端!
冰冷的指甲尖,正轻轻地、带着一种审视猎物般的专注,划过西莫颈侧最脆弱的大动脉皮肤......
然后,她的头,微微低下。
那带着森森白牙的、微微上翘的嘴角,正缓缓地、无声地。
朝着熟睡中、毫无防备的西莫的脖子……凑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