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昕很快就回来了，怀里抱着几瓶冰镇的可乐和运动饮料，还有一个用塑料袋装着的、冒着寒气的冰棍。他微微喘着气，额发被汗水打湿了几缕，贴在光洁的额头上。
他先把饮料放在蒋林夜桌上，然后小心翼翼地拿出那根冰棍，递给蒋林夜，小声说：“用这个敷，比冰袋方便。”
蒋林夜接过那根硬邦邦的冰棍，指尖传来刺骨的凉意。他看了一眼包装，是他常吃的那个牌子。他没说什么，默默地将冰棍隔着裤子敷在依旧肿痛的脚踝上，一股强烈的凉意瞬间渗透，让他舒服地眯了下眼。
林小昕看着他似乎缓和下来的脸色，自己也松了口气。他拿起一瓶可乐，拧开——这次很轻松就拧开了——放到蒋林夜手边，然后才拿起剩下的饮料和找回来的零钱，递给蒋林夜。
“给你的，你就拿着。”蒋林夜没接零钱，只拿起那瓶可乐，仰头灌了一大口。冰凉的带着气泡的液体滑过喉咙，驱散了夏末午后的燥热和之前的烦闷。
林小昕犹豫了一下，看着手里剩下的钱和一瓶同样的可乐，还有一根……浅蓝色包装的薄荷糖。他记得蒋林夜刚才说的“买糖”。
他把零钱仔细收好，然后拿起那瓶可乐和薄荷糖，也坐了下来。他没有立刻喝可乐，而是拿着那根薄荷糖，指尖在上面轻轻摩挲着，像是在思考什么。
下课铃响了，教室里重新变得喧闹起来。有几个和蒋林夜关系还不错的男生围过来关心他的伤势。
“蒋哥，没事吧？”
“崴个脚而已，死不了。”蒋林夜摆摆手，语气恢复了往常的随意。
男生们的目光在蒋林夜脚上的冰棍和林小昕手里那瓶没开的可乐之间转了转，露出了然又带着点揶揄的笑容，但也没多说什么，嘻嘻哈哈地走开了。
人群散去，蒋林夜转过头，看到林小昕还拿着那根薄荷糖发呆。他忽然伸手，动作自然地拿走了那根糖。
林小昕惊讶地抬头看他。
蒋林夜三两下撕开糖纸，将那颗白色的小圆糖扔进嘴里，熟悉的清凉辛辣瞬间在口腔弥漫开。他微微蹙了下眉，似乎还是不太适应这过于强烈的味道，但却没有吐出来。
“下次，”他含着糖，声音有些含糊，目光看着前方，“买点别的口味。”
林小昕怔怔地看着他，看着他微微蹙起的眉头和滚动了一下的喉结，看着他似乎……并不再排斥这个味道的样子。一股微小的、雀跃的暖流，悄无声息地涌上心头，让他原本还有些忐忑的心情，瞬间变得轻盈起来。
“嗯。”他轻轻应了一声，低下头，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弯起一个浅浅的、却无比真实的弧度。他拿起自己那瓶可乐，也拧开，小口地喝了起来。
甜滋滋的、带着气泡的味道在舌尖绽放，和他心里的味道一模一样。
蒋林夜瞥见他低头偷笑的样子和那微微泛红的耳尖，心里哼了一声，扭过头，继续敷着他的冰棍，嘴里薄荷糖的清凉却仿佛顺着喉咙，一路甜到了心底。
窗外阳光正好，蝉鸣聒噪。
课桌下，他的脚踝敷着冰棍，凉意刺骨。
课桌上，两瓶同样的可乐并排放着，瓶身沁出细密的水珠，像他们之间刚刚消融的隔阂，湿润而清新。
而那颗薄荷糖的味道，似乎也不再那么难以忍受了。
某种新的、带着可乐气泡般微甜和薄荷清凉的平衡，正在两人之间，悄然建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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