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别扭的关心像打开了某个隐秘的开关，蒋林夜发现自己对林小昕的“观察”开始逐渐失控。
他开始注意到更多细节。林小昕思考时会无意识转动那支浅蓝色的笔；喝水的時候会小口小口地吞咽，喉结轻轻滚动；阳光太烈时，他会微微眯起眼，长睫在脸颊投下细碎的影子。
这些细节像一根根柔软的羽毛，悄无声息地搔刮着蒋林夜的心。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焦躁，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胸腔里破土生长，不受控制。
周三下午的体育课，内容是体能测试。男生一千米跑。
蒋林夜身体素质好，跑完后只是微微喘气，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他走到场边拿起水瓶，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寻找那个身影。
林小昕落在队伍最后面，脸色苍白，呼吸急促，几乎是踉跄着冲过终点线，然后便弯下腰，双手撑着膝盖，剧烈地咳嗽起来，单薄的肩膀不住颤抖。
体育老师在一旁记录成绩，并没有过多关注。
蒋林夜的眉头瞬间拧紧。他记得林小昕的体检表，似乎有轻微哮喘。看着那人难受得仿佛下一秒就要窒息的样子，一股莫名的冲动驱使着他，等他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走到了林小昕身边。
他甚至能闻到林小昕身上那股被汗水浸透后、愈发清晰的薄荷气息，混合着操场上塑胶跑道的味道。
“喂，”蒋林夜的声音有些干涩，他把自己手里那瓶还没拧开的水递过去，“喝点水。”
林小昕抬起汗湿的脸，因为咳嗽，眼尾泛着生理性的红晕，眼神还有些涣散。他看着递到眼前的水瓶，又看了看蒋林夜紧绷的下颌线，愣了一下，才虚弱地接过，低声道：“……谢谢。”
他的指尖冰凉，不经意间擦过蒋林夜的手背。那一瞬间的触感，像微弱的电流，猝不及防地窜过蒋林夜的四肢百骸。
蒋林夜猛地收回手，插进裤兜里，指尖蜷缩。他别开脸，喉结滚动了一下，试图压下心头那股异样的悸动。
“去那边阴凉处歇会儿。”他丢下这句话，声音比平时低沉沙哑，然后几乎是有些狼狈地转身走开，不敢再多看林小昕一眼。
他走到单杠区，烦躁地做了几个引体向上，肌肉贲张，试图用身体的疲惫来掩盖内心的混乱。
刚才那一刻，看着林小昕脆弱的样子，他不仅没有觉得厌恶，反而涌起一股强烈的、想要保护对方的冲动。甚至……当林小昕冰凉的指尖擦过他手背时，他心跳失序了。
这太不对劲了。
他引体向上的动作越来越快，额角的青筋微微凸起。
他一定是疯了。才会对一个男生产生这种莫名其妙的关注和……靠近的欲望。
那天晚上，蒋林夜做了一个混乱的梦。梦里依旧是那个开学日的人工湖边，他俯身下去，唇瓣触碰到的却不是冰凉，而是带着温热的柔软。他抬起头，对上的是林小昕那双朦胧带着水汽的眼睛，里面清晰地映着他的倒影……
蒋林夜猛地从梦中惊醒，坐起身，额头上全是冷汗。黑暗中，他剧烈地喘息着，心脏狂跳不止，唇上那虚幻的触感却挥之不去。
他抬手，用力抹了把脸，指尖却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完了。
他好像，真的失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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