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的第一个满月夜，木叶的街道上挂起了灯笼，暖黄的光晕透过纸罩，在地上投下细碎的花纹。雏田抱着那个刻着两家家纹的陶罐，站在白野家的院门外，指尖反复摩挲着罐身上交缠的印记，心跳得像藏了只小兔子。
傍晚时，白野发来消息：“梅子酱该开封了，来我家吃晚饭吧，我做寿喜烧。”字迹遒劲有力，尾端还画了个小小的笑脸，看得她脸颊发烫。此刻站在院外，能闻到从屋里飘来的甜香，混杂着酱油和牛肉的气息，勾得人胃里直叫。
“来了怎么不进去？”白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点笑意。
雏田吓了一跳，陶罐差点脱手，转身时脸颊红得像熟透的苹果：“刚、刚到。”
白野伸手接过她怀里的陶罐，指尖触到她的手背，两人都顿了一下，像触电般收回手。他低头看着罐身上的印记，眼里的笑意温柔得像月光：“刻痕更深了，看来你常偷偷摸它。”
“才没有！”雏田嘴硬，却忍不住想起这些日子，总在练完功后跑去储藏室，对着陶罐发呆的样子，耳根更烫了。
屋里的暖炉已经烧起来，寿喜烧的锅子在矮桌上咕嘟作响，肥牛卷在汤汁里翻滚，白菜和菌菇浮浮沉沉，甜香混着清酒的气息弥漫开来。白野把陶罐放在桌角，转身去拿碗筷，袖子挽到小臂，露出结实的手腕，上面还沾着点面粉——显然是下午烤饼干时蹭到的。
“坐吧，等你好久了。”他把一双粉色的筷子递给她，那是上次逛祭典时，她念叨着好看买的，没想到他一直留着。
雏田乖乖坐下，看着他往锅里加豆腐，动作熟练得像模像样。“你什么时候学会做寿喜烧的？”她好奇地问。
“问了菖蒲姐姐，记在本子上练了两次。”白野笑了笑，往她碗里夹了块煮得软嫩的牛肉，“尝尝看，别烫着。”
牛肉裹着甜甜的酱汁，入口即化，暖意从舌尖一直流到胃里。雏田吃得眼睛发亮，又夹了块菌菇，鲜得让她忍不住眯起眼睛：“比外面店里的还好吃！”
白野看着她鼓起的腮帮子，像只满足的小仓鼠，嘴角的弧度压都压不住。“喜欢就多吃点，锅里还有很多。”
酒过三巡，暖炉的温度让脸颊泛起薄红。白野拿起桌角的陶罐，轻轻晃了晃，里面传来梅子酱晃动的声音，酸甜的气息顺着罐口缝隙钻出来，清清爽爽的。
“可以开了。”他说着，小心地撬开木塞。
“嘭”的一声轻响，浓郁的酸甜味瞬间涌了出来，比想象中更清爽，带着阳光和时间的味道。雏田凑过去闻了闻，眼睛亮晶晶的：“好香啊！”
白野舀了一勺放在小碟里，递到她面前：“尝尝。”
梅子酱呈琥珀色，带着细碎的果肉颗粒，入口先是微酸，紧接着是淡淡的甜，回味还有点酒香——那是腌制时加的清酒，此刻已经和梅子的酸涩融在一起，酿成了独有的风味。
“好吃！”雏田眼睛更亮了，“比我妈妈做的还好吃！”
“是你摘的青梅好。”白野也舀了一勺，配着米饭吃，满足地眯起眼睛，“酸得刚好，甜得也不腻。”
月光从拉门的缝隙照进来，在地上投下长条的光影，正好落在陶罐上，把那交缠的家纹映得格外清晰。锅里的寿喜烧还在咕嘟作响，暖炉的火光跳跃着，映得两人的脸颊都暖暖的。
“还记得摘青梅那天吗？”雏田忽然开口，声音轻轻的，“你说要像那棵樱花树一样，慢慢靠近。”
白野抬眸看她，眼里的月光比酒还醉人：“记得。”他放下勺子，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现在，算不算靠得够近了？”
雏田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鼻尖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皂角香混着梅子酱的酸甜。她用力点头，声音带着点微颤：“嗯。”
白野忽然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动作温柔得像对待稀世珍宝。“那以后，”他说，“我们一起把这罐梅子酱吃完，好不好？”
“好。”雏田的声音里带着点哭腔，却笑得比月光还亮。
暖炉里的炭火噼啪轻响，锅里的寿喜烧冒着热气，陶罐里的梅子酱散发着酸甜的香气。月光下，两只握着的手，和那个刻着交缠家纹的陶罐一起，把这个秋天的夜晚，酿成了比梅子酱更甜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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