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幺圆看着贺峻霖深不见底的黑眸,那里面仿佛有一个漩涡,要将她吸进去。
她知道他很危险,比严浩翔更甚。但在此刻,在这个逃离了所有令人窒息的束缚的夜晚,在这个只有他和她的末班车上,这种危险,竟成了她唯一的浮木。
她鬼使神差地,没有推开他。
贺峻霖似乎很满意她的“顺从”。他微微直起身,但目光依旧锁在她脸上,像是欣赏一件失而复得的、独属于他的艺术品。
他从口袋里拿出那支被摔过、但似乎依旧完好的录音笔,在她面前晃了晃。
贺峻霖“你看,我们有了这个。”
他眼神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贺峻霖“有了它,你就自由了。你可以毁了他,毁了那场可笑的订婚宴。”
自由……
林幺圆看着那支小小的金属物件,又看了看贺峻霖那双仿佛能吞噬一切的眼睛。
她真的……能获得自由吗?
还是说,只是从一个牢笼,跳入了另一个由他编织的、更加偏执和危险的网中?
公交车在一个站台短暂停下,没有人上车,只有冰冷的电子提示音。车门关闭,车辆再次启动,载着他们驶向未知的、弥漫着暧昧与危险气息的深夜。
林幺圆靠在冰冷的车窗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模糊光影,感受着身旁贺峻霖那存在感极强的、混合着阴郁与守护的气息。
这一刻,她分不清,自己抓住的,究竟是救命的稻草,还是……坠入深渊前,那最后一抹诱人却致命的幻光。
末班公交车像一座在夜色中漂浮的孤岛,载着两个刚刚从风暴中心逃离的年轻人,驶向未知的、仿佛被世界遗忘的角落。
橙黄色的、略显陈旧的灯光均匀地洒满车厢,将每一个空置的蓝色座椅都照得清晰可见。
发动机低沉的嗡鸣和轮胎碾过路面的单调声响,是这片空间里唯一的背景音,反而衬出一种奇异的、与世隔绝的静谧。
林幺圆蜷缩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像是要把自己完全藏进阴影里。
身上那件属于丁程鑫的宽大卫衣还残留着陌生的、清冽的香气,与她惯用的冷调香氛截然不同,此刻却成了她混乱思绪中唯一可以抓住的、具体的气味。
她的手,那只没有被贺峻霖攥住的手,在宽大的衣袖下紧紧握成拳,指甲深深陷进掌心,试图用这尖锐的痛感来确认刚才发生的一切不是噩梦。
那支小小的、冰冷的金属录音笔,此刻正沉甸甸地躺在她卫衣的口袋里,像一个刚刚被强行塞入她手中的、已经启动引信的炸弹。
严浩翔那些冰冷刻骨的话语,犹在耳边循环播放,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棱,扎得她心脏千疮百孔,寒意彻骨。
她不是没有怀疑过严浩翔的“深情”背后藏着算计,但当这算计如此赤裸、如此轻蔑地呈现在面前时,那种被彻底物化、视为无物甚至累赘的耻辱感,依旧超出了她所能承受的极限。
她的手指在他的手心,一笔一划,用力写下三个字。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