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半掩的百叶窗，在木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将空气中的微尘也照得亮晶晶的。早餐牛奶的甜香还未完全散去，与陆霖身上清爽的沐浴露味道、还有被褥间残留的、难以言说的、慵懒而甜蜜的气息交织在一起，弥漫在整个空间里。电影自顾自地播放着，却没人注意剧情，成了此刻安宁时光的背景音。
陆霖维持着从背后环抱鹿予晴的姿势，下巴搁在她发顶，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绕着她的发梢。他胸膛的起伏平稳而温热，透过薄薄的衬衫衣料传递过来，让鹿予晴的心跳也跟着慢下来。昨晚的亲密无间，此刻化作了另一种更深层次的依赖，像是两株藤蔓，在激烈的纠缠后，依然依偎着生长，根脉相连。
“还难受吗？”陆霖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一种事后的、特有的沙哑质感，像羽毛搔刮过心尖。
鹿予晴脸颊微热，摇了摇头，又觉得不够，才小声地、含混地“嗯”了一声，尾音消失在喉咙里。她蜷缩了一下身体，更往他怀里缩了缩，像只寻找温暖巢穴的小兽。这个动作引得陆霖低低地笑，胸腔传来细微的震动。他紧了紧手臂，将她完全笼在自己身形投下的阴影里，嘴唇贴着她敏感的耳廓，用气声问：“是还难受，还是……不难受了？”
这近乎耳语的询问，带着明晃晃的狎昵和关切，让鹿予晴耳朵尖都红透了。她没吭声，只是用后脑勺轻轻撞了一下他的下巴，表示抗议。这点力道对陆霖来说不痛不痒，反而让他心头痒痒的。他没再追问，只是用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她露在衬衫袖子外的一小截手腕内侧。那里的皮肤细腻，能感受到脉搏的跳动，一下，又一下，规律而清晰。仿佛在确认，这个人是真实的，是鲜活的，是彻底属于他的了。
电影里的角色在说着什么，他们都没听进去。空气里有种奇异的静，却又被某种无声的、满溢的情感填得实实的。鹿予晴甚至能清晰地听到陆霖吞咽口水的声音，和他胸腔里沉稳有力的心跳。她抬起眼，目光从电视屏幕上移开，落到陆霖环在她腰间的、骨节分明的手上。他的手很好看，跳舞时有力，弹琴时灵活，昨晚……也温柔而霸道。她看着看着，鬼使神差地，伸出自己的手，覆了上去，指尖轻轻划过他手背的青色血管。
陆霖的手微微一顿。随即，他反手，将她的手完全包裹进掌心。他的手掌宽大，温暖，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却又小心地控制着，不弄疼她。十指交错，指根紧密地相贴，指腹摩挲着对方的手背，带来一阵阵细微的、带着电流的痒意。这无声的互动，比任何言语都更缠绵。
“饿不饿？” 过了好一会儿，陆霖又问，这次话题跳到了现实的胃。他的手还握着她的，拇指指腹无意识地刮蹭着她的虎口，带来细微的酥麻。
鹿予晴这才感觉到腹中确实有些空落落的。昨晚消耗太大，早餐吃得又简单。她诚实地点点头：“有点。” 声音还有点软，带着没完全散去的疲惫。
陆霖立刻坐直了身体，松开了手，但目光还胶在她脸上。“想吃什么？我去做。” 他说着就要起身。
鹿予晴下意识地拉住了他衬衫的衣角，这个依赖性的小动作让她自己都愣了下，随即有点不好意思，却没放开。“……随便，你做什么都行。”
陆霖看着她微微泛红的耳根和那攥着自己衣角的、纤细的手指，心底软得一塌糊涂。他俯身，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响亮的、带着点幼稚意味的吻。“等着，陆大厨给你露一手。”
他脚步轻快地去厨房，背影都透着餍足和某种隐秘的兴奋。鹿予晴看着他消失在厨房门口，又缓缓窝回沙发里，将身上宽大的衬衫裹得更紧了些，鼻尖萦绕着他的气息。身体残留的酸软感还在，但更清晰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和安定。像是漂泊许久的小船，终于停靠在了最安稳的港湾，任凭外面风浪再大，这里也是宁静的、只属于她的避风塘。
厨房很快传来水声、切菜声，还有陆霖偶尔哼出的不成调的曲子。鹿予晴侧耳听着，嘴角不自觉地扬起。她拿起遥控器，关掉了无人关注的电影，房间瞬间更静了，只剩下厨房里的烟火气和他愉快的哼唱。这声音，比任何电影配乐都动听。
她懒懒地蜷在沙发里，目光无意识地扫过客厅。阳光正好，照亮了茶几上一对依偎在一起的马克杯，那是他们有一次逛市集随手买的，一个印着蠢萌的恐龙，一个印着傲娇的猫咪。地毯上还扔着一个昨晚被踢到角落的抱枕。一切都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但似乎又什么都不同了。空气里弥漫的，不再仅仅是“家”的温馨，还多了几分“伴侣”的、水乳交融的亲密无间。
过了大约半小时，陆霖端着一个大托盘出来了。两碗看起来卖相还不错的番茄鸡蛋面，上面卧着煎得金黄的荷包蛋，撒了点葱花。他脸上还有点沾上的面粉，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像是等待夸奖的大型犬。
“尝尝看，陆氏秘制爱心营养面！”他把托盘放在茶几上，在鹿予晴身边坐下，献宝似的把筷子递给她。
鹿予晴接过筷子，看着眼前热气腾腾的面，又看看他脸上那点面粉，忍不住笑了，伸手过去，用拇指轻轻替他抹掉。“笨蛋，蹭到脸上了。”
陆霖也不躲，反而侧过脸，在她手心蹭了蹭，然后才拿起自己的筷子。“快尝尝，趁热。”
面条煮得软硬适中，番茄的酸甜和鸡蛋的鲜香融合得很好，虽然谈不上惊艳，但很家常，很温暖。鹿予晴小口吃着，胃里暖融融的，心里也暖融融的。她抬头，看到陆霖也正看着她，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他没怎么动筷子，似乎看她吃，比自己吃更满足。
“看我干嘛？快吃啊，要凉了。”鹿予晴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低下头嘟囔。
“好看。”陆霖言简意赅，然后才拿起筷子，大口吃起来，发出吸溜的声音，一点偶像包袱都没有。
两人就这么挤在沙发前的地毯上，分享着简单的午餐。阳光从他们背后照过来，将依偎的影子投在地上，拉得很长。偶尔筷子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或者谁不小心吸面条发出了声音，引来对方一阵低笑。没有刻意的浪漫，只有最寻常的烟火气，和最真实的陪伴。
吃完面，陆霖主动收拾了碗筷。鹿予晴想帮忙，被他按回沙发：“歇着，今天你是重点保护对象。”
等他从厨房出来，手里拿着两杯温水，又很自然地在鹿予晴身边坐下，将她连人带毯子一起拢进怀里。两人谁也没说话，就这么静静地靠着，看窗外树叶的影子随风轻轻晃动。身体的疲惫和精神的松弛交织在一起，让人昏昏欲睡。
鹿予晴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眼皮开始打架。陆霖低头看她，轻声说：“困了？去睡会儿。”
“嗯……” 鹿予晴含糊地应着，身体却赖着不动。
陆霖低笑一声，放下水杯，手臂穿过她的膝弯，稍一用力，便将人打横抱了起来。鹿予晴小小地惊呼一声，手臂下意识地环住他的脖颈。陆霖抱着她，稳稳地走向卧室。他的步伐沉稳，怀抱温暖而有力。鹿予晴将脸埋在他颈窝，嗅着他身上干净好闻的味道，彻底放松下来。
重新陷进柔软的被褥，被陆霖的气息包围。他将她放好，又细心地替她掖好被角，然后自己也躺了上来，将她重新纳入怀中。这个动作他做得无比自然，仿佛已经演练过千百遍。
“睡吧，我在这儿。” 他在她耳边低语，手掌在她背后轻轻拍着，像哄孩子入睡。
鹿予晴闭上眼，身体深处残留的那点不适，似乎都被这无尽的温柔抚平了。她在彻底沉入梦乡前，迷迷糊糊地想，原来最深的亲密，并非只有激情迸发的瞬间，更是激情退去后，这寻常的、琐碎的、肌肤相亲的依偎，是同一张床上共享的呼吸，是醒来时触手可及的体温。她在他怀里蹭了个更舒服的位置，沉沉睡去，嘴角还挂着一丝浅浅的、餍足的弧度。
陆霖听着她逐渐变得均匀绵长的呼吸，感受着怀里的温暖和柔软，心底一片前所未有的宁静与圆满。他低下头，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极轻的吻，然后也合上眼，陪她一同沉入这宁静的、被阳光晒暖的午后梦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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