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月光缓缓流淌，在凌乱的被单上铺陈出温柔的光晕。激烈的浪潮退去，只余下皮肤相贴的都软绵绵的，带着事后的疲惫和一种奇异的、从骨髓深处渗出的安宁。她任由他抱着，感受着他滚烫的胸膛熨帖着她的后背，还有腰间那只带着薄茧、无意识轻轻摩挲她皮肤的手。

“冷不冷？” 他低沉沙哑的声音贴着耳廓传来，带着事后的慵懒和显而易见的满足。

鹿予晴轻轻摇头，头发蹭过他下巴，带来细微的痒。她想说“有点热”，但喉咙干干的，发出的声音也带着一丝奇异的沙哑：“……渴。”

陆霖立刻撑起身，月光勾勒出他流畅的肩背线条。他下床，赤脚踩在地板上，去客厅倒水。很快，他拿着水杯回来，先自己尝了一口试温度，然后扶着她坐起，小心翼翼地将杯沿凑到她唇边。鹿予晴就着他的手，小口小口喝着温水。清凉的液体滑过干涩的喉咙，缓解了灼热感，也让她混沌的思绪稍稍清明了一些。

“还疼吗？” 陆霖放下杯子，又躺回来，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鼻尖蹭着她的鼻尖，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鹿予晴的脸颊又悄悄升温，在他专注而带着怜惜的目光下，她有些羞赧地垂下眼睫，又摇了摇头。其实身体有些酸痛，但比起那细微的不适，此刻充盈在胸口的那种被极度珍视、完全拥有的感觉，以及与他亲密无间、毫无隔阂的亲密感，要强烈得多。

“那就好。” 陆霖舒了口气，重新将她揽进怀里，吻了吻她的发顶，满足地喟叹，“真好。”

他没说“什么真好”，但鹿予晴听懂了。空气里弥漫着尚未散尽的情欲气息，混合着他们彼此身体的味道，形成一种极度私密、足以让人沉溺的氛围。谁也没有再说话，只是安静地依偎着，享受着这极致亲密后的温存。

鹿予晴的指尖无意识地划过他搂在自己腰间的手臂，触碰到他紧实的肌肉线条。她想起他方才的失控与隐忍的温柔，想起那些落在她皮肤上的滚烫的吻，还有那些让她羞耻却又忍不住沉沦的瞬间。身体的记忆是鲜活的，带着余韵的颤栗。她悄悄抬眼，想看看他是否睡了，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他一直没睡，只是在黑暗中静静地看着她。

视线相触，空气仿佛又粘稠了几分。陆霖喉结滚动了一下，拇指轻轻抚过她的脸颊，然后凑近，又吻了吻她的唇。这个吻很轻，很慢，带着事后的倦懒和一种无需言说的亲昵，与方才的激烈索取截然不同，却同样撩人心弦。

“睡吧。” 他低声说，手在她背上安抚性地轻轻拍着，“明天没事，可以睡懒觉。”

鹿予晴“嗯”了一声，往他怀里又缩了缩，寻找着最舒适的姿势。身体的疲惫终于占了上风，眼皮开始沉重。在彻底沉入梦乡前，她隐约感觉到，陆霖似乎又低头，极轻地吻了吻她的肩膀，那是一个充满了保护欲和占有欲的吻。

第二天，生物钟让鹿予晴在往常起床的时间点准时醒来。

身体的感觉比昨晚更清晰——四肢百骸都透着一种被充分使用后的酸软，尤其是腰和腿。但精神上却有种奇异的、懒洋洋的餍足感。她睁开眼，发现自己还窝在陆霖怀里，姿势和睡着前几乎没变。陆霖呼吸均匀绵长，显然还在熟睡。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他睡得很沉，眉宇舒展，嘴角甚至带着一丝极淡的笑意，褪去了平日的张扬，显得无害又柔软。

鹿予晴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睡颜，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她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看着，用目光描摹他浓密的睫毛、高挺的鼻梁、还有那形状好看的嘴唇。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胀满的归属感充盈着她的胸腔。这个男人，从屏幕里的光，到现实中的爱人，再到现在，彻彻底底、从身到心都属于她。这个认知让她心跳漏了一拍，又涌起一阵甜蜜的眩晕。

似乎是感觉到了她的目光，陆霖的睫毛颤了颤，然后缓缓睁开。初醒的眸子带着点迷茫，聚焦在她脸上时，瞬间漾开一片温柔的笑意，像春日化开的湖水。

“早。” 他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性感得一塌糊涂。他没动，只是用鼻尖蹭了蹭她的额头，手习惯性地在她腰上收紧了些。

“早。” 鹿予晴小声回应，脸颊有些发烫。虽然更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但这样在晨光中赤诚相对，依偎着醒来，还是带来一种全新的羞涩和悸动。

陆霖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害羞，低低地笑起来，胸腔震动传到她身上。他没有再逗她，只是抱着她，享受着这静谧的、无人打扰的早晨。阳光慢慢变得明亮，室内的一切都清晰起来，包括凌乱的床铺和他们散落在地的衣物。鹿予晴的目光扫过，昨晚那些让人脸红心跳的记忆又争先恐后地涌上来，她忍不住把脸埋进他怀里。

“饿不饿？” 陆霖问，手指缠绕着她的发丝。

鹿予晴诚实地点点头，昨晚体力消耗太大了。

“我去弄点吃的。” 陆霖说着，似乎想起身，但手臂还圈着她，没有立刻放开的意思。他又在她发顶亲了一下，才恋恋不舍地松开，翻身坐起。

被子滑落，露出他线条流畅的脊背和宽阔的肩膀，上面有几道浅浅的红痕，是昨晚她无意识间留下的。鹿予晴的脸“轰”地一下烧得更厉害了，赶紧移开视线。

陆霖倒是毫不在意，他下床，赤着脚走到衣柜前，随意找了件居家T恤套上，又扔了一件他的衬衫到床上：“先穿这个？我去看看有什么吃的。”

鹿予晴等他走出卧室，才慢吞吞地坐起来。身体的不适感更明显了，但更多的是那种被彻底爱过的、慵懒的满足。她拿起那件宽大的衬衫穿上，淡淡的、属于陆霖的气息瞬间将她包围。她下床，赤脚踩在地板上，腿一软，差点没站稳，脸上又是一热。

等她洗漱完，慢吞吞地挪到餐厅时，陆霖已经简单弄好了早餐——烤得恰到好处的吐司，煎得金黄的鸡蛋，还有两杯冒着热气的牛奶。看到她出来，他眼睛一亮，立刻走过来，一把将她抱起来，放在铺了软垫的餐椅上。

“我自己能走……” 鹿予晴小声抗议。

“我知道，” 陆霖在她对面坐下，托着腮，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眸子里闪着促狭又温柔的光，“但我就是想抱你。”

鹿予晴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低头小口小口地吃着吐司。两人之间流淌着一种微妙而甜蜜的气氛，和以往任何一个清晨都不同。空气里仿佛还残留着昨夜的温度和气息，每一个眼神的交汇，都带着心照不宣的亲昵。

“今天有什么安排？” 陆霖问，手指在桌上轻轻敲着。

“没……没什么安排。” 鹿予晴小声说，其实她原本计划今天去工作室处理点事，但现在……她觉得自己可能需要缓一缓。

“那正好，” 陆霖笑了起来，眼睛弯弯的，“我们今天就在家，哪儿也不去。”

早餐在一种安静而和谐的氛围中结束。陆霖主动收拾了碗碟，鹿予晴想帮忙，却被他按回沙发：“坐着，别动。”

他打开电视，随便选了个轻松的电影放着，然后坐回她身边，手臂自然地伸过来，将她揽进怀里。鹿予晴靠着他，闻着他身上清爽的皂角味，感觉身体的酸软在一点点平复，而心里那种被填满的幸福感，却越来越浓郁。

电影在放什么，她根本没看进去。只是觉得，和这个人，就这样安静地待在一起，虚度光阴，就是最好的安排。

阳光透过落地窗，暖洋洋地照在他们身上。陆霖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她的头发，动作轻柔得像在触碰什么易碎的宝贝。鹿予晴闭上眼，几乎要再次睡去。

“予晴。” 陆霖忽然叫她，声音很轻。

“嗯？”

“没什么，” 陆霖紧了紧手臂，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满足和安定，“就是想叫叫你。”

鹿予晴心里软成一片，转过身，主动环住他的腰，把脸埋在他胸口，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

“陆霖。”

“嗯？”

“我也爱你。”

陆霖的身体似乎僵了一下，随即，一个吻落在她发顶，带着无尽的珍重。

“我知道。” 他说，声音里含着笑，和化不开的浓情，“我一直都知道。”

阳光，电影，相拥的体温，还有空气中弥漫的、淡淡的早餐和彼此交融的气息。这个早晨，普通，却又因为昨晚的彻底交付和此刻的心意相通，而变得格外不同。他们的关系，迈入了一个更私密、也更紧密的新阶段，像两条溪流，终于冲破最后一道屏障，彻底地、毫无保留地汇合，流向更深、更远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