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琴的余韵还在活动室里轻轻回荡，张云雷从琴凳上站起来，迎上姜云梦带着笑意的目光，心里像被琴键敲过似的，泛起一串轻快的涟漪。
“没想到你钢琴也弹得这么好。”她走到他身边，语气里满是真诚的赞叹。
“瞎弹的，好久没碰了，手都生了。”他笑着摆手，指尖似乎还残留着琴键的微凉触感。
“已经很棒了，”姜云梦看着他，“刚才那段旋律，是《锁麟囊》的调子吧？改得挺好听的。”
“就是觉得原来的调子有点沉，想着在医院里，还是轻快些好。”他解释道，目光落在活动室里那些带着笑意的脸上，心里暖暖的，“能让大家高兴，比什么都强。”
姜云梦点点头，眼里闪过一丝动容：“你总是这样，不管在哪儿，都想着给别人带来点什么。”
两人并肩站着，没再说话，活动室里的欢声笑语和远处隐约的琴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安稳又温柔的氛围。阳光透过窗户，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把两人的影子轻轻叠在一起。
交流会结束后，张云雷帮着收拾东西，姜云梦在一旁给他打下手。有个小护士跑过来，红着脸问：“张老师，能给我签个名吗？我奶奶特别喜欢您。”
“当然可以。”他笑着接过笔，在护士递来的笔记本上认真签下名字，还特意画了个小小的笑脸。
小护士道谢跑开后，姜云梦看着他笑：“没想到你在我们医院这么受欢迎。”
“那是，我这魅力，老少通吃。”他半开玩笑地说，看到她眼里的笑意，心里更甜了。
走出活动室时，夕阳已经西斜，给医院的白墙镀上了一层温柔的金色。张云雷看着姜云梦，突然开口：“等我彻底好了，我教你唱《锁麟囊》吧？”
姜云梦愣了一下，随即笑了：“我五音不全，怕是学不来。”
“没关系，我教得好。”他说得笃定，“就教你那段‘怕流水年华春去渺’，不难。”
她看着他眼里的期待，点了点头：“好啊，那我就试试。”
约定像一颗种子，悄悄落在了心里。接下来的日子，两人见面的次数更多了。有时是他去医院复查，顺便带点师娘做的点心；有时是她下班早，绕到胡同口，陪他在院里练会儿腿，听他哼几段戏词。
这天，张云雷正在院里对着镜子练身段，姜云梦来了，手里拿着一本崭新的戏词本。
“给你的。”她把本子递给他。
他接过来翻开，里面是手抄的《锁麟囊》全本戏词，字迹清秀工整，比他那本旧本子清楚多了，关键处还用不同颜色的笔标注了气口和转音，和她当初记在笔记本上的那些注解如出一辙。
“你抄的？”他惊讶地看着她。
“嗯，”她点点头，“上次看你那本太旧了，想着抄一本新的给你，练起来方便。”
张云雷摸着纸页上温热的字迹，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又酸又软。他知道，抄完这一本，得费多少功夫，耗多少心思。
“姜云梦，”他抬头看着她，声音有点哑，“谢谢你。”
“谢什么，”她笑了笑，“等你教我唱戏的时候，我还得靠它呢。”
夕阳的光落在戏词本上，把那些字迹照得格外清晰。张云雷突然觉得，这本戏词，比任何贵重的礼物都让他珍惜。
他合上本子，看着她：“今天天气好，我先教你两句？”
“现在？”
“嗯，就两句。”他拉着她走到院子中间，自己先唱了一遍，“怕流水年华春去渺，一样心情别样娇。”
姜云梦跟着学，虽然调子有点不准，却唱得认真。张云雷耐心地帮她纠正气口：“这里要轻一点，像叹气似的……对，就是这样。”
两人一教一学，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院子里回荡着断断续续的戏词，混合着彼此的笑声，像一首温柔的歌。
原来，心意不用刻意言说，就藏在手抄的戏词里，藏在一句句的教唱里，藏在这夕阳下慢慢流淌的时光里。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