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院门口,师娘正坐在廊下择菜,抬头看见他们,眼睛一亮,手里的活儿都停了:“哟,姜医生来了!快进来快进来!”
“师娘好。”姜云梦笑着打招呼,把手里另一个油纸包递过去,“刚买的驴打滚,您尝尝。”
“你这孩子,来就来,还带东西干啥。”师娘接过,拉着她往里走,“快坐,我给你沏茶去。”
张云雷跟在后面,看着师娘热络的样子,心里有点发甜。院子里的石榴树抽出了新叶,嫩生生的绿,透着股生气。
姜云梦坐在炕边的椅子上,打量着屋里的陈设。墙上挂着几幅字画,都是和戏曲相关的,桌上摆着个老旧的收音机,旁边堆着一摞戏词本,处处透着主人的喜好。
“家里简单,别嫌弃。”张云雷给她倒了杯茶。
“挺好的,特别暖和。”姜云梦拿起一本戏词本翻了翻,“这是您小时候学戏用的?”
“嗯,有些年头了。”
师娘端着洗好的水果进来,正好听见,接过话茬:“可不是嘛,这孩子从小就迷戏,三四岁就跟着他师父在后台转悠,咿咿呀呀地唱,那嗓子亮得哟。”
姜云梦听得笑了,抬头看向张云雷:“原来从小就是角儿料。”
他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师娘净瞎说。”
师娘坐在姜云梦身边,拉着她的手问长问短,从工作忙不忙,到老家哪里的,恨不得把家底都问清楚。张云雷在一旁听着,心里明白,师娘这是把姜云梦当成自家人看了。
“姜医生,你看我们家小辫儿,虽然有时候犟了点,但心眼实,对人好。”师娘话锋一转,眼神真诚,“这孩子前阵子遭了罪,能遇到你这么细心的医生,是他的福气。”
姜云梦脸上微红,轻声道:“师娘您别这么说,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应该做的能做到这份上?”师娘笑了,“他复查那天回来,跟捡了宝似的,说你给他寄了戏票,我就知道,这孩子心里有数。”
张云雷在一旁听着,耳根都红了,想插话又不知道说啥,只能低头假装喝茶。
姜云梦也听出了师娘话里的意思,脸上泛起暖意,却没接话,只是拿起那本戏词本,翻到《锁麟囊》的那一页,轻声念道:“他教我收余恨、免娇嗔、且自新、改性情……”
“这段好,”师娘叹了口气,“人这辈子,不就得多学学这些吗?小辫儿以前性子急,经了那事儿,现在沉稳多了,这都是成长。”
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落在三人身上,暖融融的。屋里很安静,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和师娘絮絮叨叨的家常话,却让人觉得格外安稳。
傍晚时,姜云梦要回去了。师娘拉着她的手不放:“留下吃饭吧,我让小辫儿给你做他最拿手的西红柿炒鸡蛋。”
“不了师娘,我晚上还有个会。”姜云梦笑着婉拒,“改天有空再来打扰。”
“那行,路上小心。”师娘又嘱咐张云雷,“你送送姜医生。”
两人走到院门口,姜云梦回头笑了笑:“师娘真是个热心人。”
“她就这样,把谁都当自家人疼。”张云雷看着她,“今天……让你见笑了。”
“没有,”她摇摇头,眼里带着笑意,“我觉得挺好的,像家里一样。”
晚风轻轻吹过,带着点花香。张云雷看着她的眼睛,突然觉得,或许师娘说得对,有些缘分,就是这么自然而然地走到了身边。
“那我回去了。”姜云梦挥挥手。
“嗯,路上慢点。”
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胡同口,张云雷站了会儿才转身回院。师娘正站在门口看着他,脸上带着了然的笑:“傻小子,还愣着干啥?”
他摸了摸头,笑了。
原来,被人惦记着,被人盼着好,是这么幸福的事。而这份幸福里,有师娘的疼爱,更有那个慢慢走进心里的人,带来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