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橹】【奇文】
闹钟打破清晨的寂静,杨博文懒懒地按下闹钟,修长的手指随意抓了抓蓬松的头发,翻身下了床。
他半倚靠着冰冷的洗手台,嘴里含着满口薄荷味的泡沫,对着镜子莫名地做了个夸张的鬼脸,脑袋随着刷牙的节奏轻轻摇晃,仿佛在晨光中跳一支无声的舞。
“今天的阳光真是难得这么好。”杨博文轻声说着,伸手拉开房间里厚重的窗帘。
节日的喧嚣渐渐远去,只余下几声零星的爆竹声在记忆里回响,新一年的忙碌氛围已在晨光中悄然铺展,如一卷缓缓展开的画卷,静待笔墨的挥洒。
——
“左奇函!”2月11日,今天是年后复工的第一天,张桂源一把搂住走在前面的左奇函,“来这么早。”
“你不也来的挺早的,家住的近就是好啊。”
“王橹杰呢,他刚刚不是就说快到了吗。”
“谁想我呢?”左奇函正说着,王橹杰就从张桂源身后探出了头。
“我怎么感觉你们两个都长高了呢?”左奇函有点不服,这两年他们都在长个子,可张桂源王橹杰却还是比他们都高一点点。
“哈哈哈,可能你变矮了呢。”张桂源拍了拍左奇函的头调侃他。
“张桂源,你找打!”左奇函追着张桂源跑到了前面,王橹杰笑着看向这两个人,摇摇头也跟着进了练习室。
一个寒假过去,大家其实变化都不大,不过是太久没见,日思夜想罢了。
“陈浚铭,你寒假吃这么好,你是不是胖了,哈哈哈哈哈。”
“陈思罕!你瞎说撒子,我才没胖!”
还没坐下多久,练习室外二人的声音已经传来了“飘”了进来。
“我看是你们两个嗓门都大了不少吧。”左奇函在二人一进门就吐槽了起来,本想找个人说说话,一转头又看到张桂源一脸笑容的对着王橹杰,心里只是默默翻了个白眼。
哎,要是小羊也在重庆就好了。
左奇函总是这样在心里偷偷摸摸想着。思念就好像是你掉进了一片池塘一般,即使衣服洗干净了晒干了,你也会觉得身上不舒服,好像有池底的淤泥存在,挥之不去。
等所有的成员都到齐了之后,staff进来屋子,召集所有人集合。
“马上交手机,课表一会就会一一给大家排出来,这段时间还是照常训练,上午大家去上文化课,下午来公司训练。差不多三个月后,我们所有人要出发去海南的一个影视训练基地,再准备两个月左右之后,七月中上旬出道。”staff这样说着,拿出手机盒子让大家交手机。
掷地有声的话语,恍若一颗石子骤然坠入平静的水面,激起层层涟漪,staff的话语令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心湖震荡,久久难平。
“这么快!”练习室里,所有人都在发出不同的声音,或哀叹,或欣喜。
虽然他们在年前就听到了一点风声,可如今亲耳听到,说到底,这种感觉也是不一样的。
王橹杰平静的什么话也没说。他们的师兄出道甚至还没到三年,公司就这么急着赶快给他们送出道了,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另一边的杨博文也同时听到了这个消息。最先的反应是愣住,随后便是一阵无以名状的无措与紧张,他一个人孤身在北京训练,身边没有同伴能与他共享这份不知名的情绪。
杨博文指尖攥的发白,低垂着头看向地面,垂落的发丝因为白炽灯的照射下在他额角留下片片阴影。
出道意味着太多太多事情了,未来,掌声,欢笑,分离…他脑子一片混沌,根本没法一个一个思考过去。
时间没有过问他们的意愿,只顾着在推着他们所有人前进,进步。
——
杨博文攥紧手机盒递出去时,指腹还残留着冰凉的金属触感。回到空荡的训练室,他对着镜子压了压膝盖,却在弯腰时瞥见镜中自己孤独的身影,突然想起在重庆或者北京和大家一起训练时,左奇函总爱趁他压腿时从背后猛拍他肩膀,吓得他一激灵。
手握着压腿杆压腿,杆子上一道道的痕迹很惹眼,那是他去年与王橹杰他们打闹留下来的印子。手机已经上交,连想发句“训练顺利”的机会都没有,只能把思念揉进接下来的动作里,每一次抬手、每一次抬腿都比往常更用力,汗水砸在地板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倒影出头顶的白炽灯和没什么表情的面庞。
文化课上,老师讲着诗词里的“天涯共此时”,杨博文在笔记本上偷偷画了个小太阳,旁边写着“重庆应该也有好天气”。午休时他趴在桌上,迷迷糊糊间好像听到有人喊他“小羊”,猛地抬头,却只有窗外掠过的飞鸟,把阳光剪得支离破碎。
没有心情再接着午睡了,杨博文把头埋在桌子上,随手拿起一直黑笔,盯着发呆。
这支黑笔是某个人送的。
左奇函,我好想你。
——
重庆这边的练习室里,张桂源和王橹杰正对着镜子扣舞蹈细节。
“这里手要再抬一点,上次老师说过的。”王橹杰伸手帮张桂源调整姿势,指尖碰到对方手腕时,两人都顿了一下。
寒假分开的半个月,好像让这份熟悉多了点说不清的以为。
左奇函坐在角落喝水,目光不自觉追着两人。
直到陈思罕拍他肩膀:“想啥呢?左奇函。陈浚铭说等会要偷偷吃点零食,你要不要一起?”
左奇函这才回过神,笑着点了点头,却在低头时看到水瓶上自己的倒影。
以前杨博文总爱抢他的水喝,顺道说一句:
“薄荷味的比橘子味的好喝”。
陈浚铭和陈思罕一起在公司上文化课。
下课间隙,陈浚铭偷偷从书包里摸出颗糖,塞给陈思罕:“甜的能让人有劲儿训练。”
两人正躲在走廊拐角分糖吃,却听公司高层在办公室讨论“出道名单可能会有变动”,吓得赶紧缩回身子,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紧张。
——
出道在即的紧张氛围里,原来每个人都在暗暗地互相较劲。
——
日历每翻过一页,出道的进度条就缩短一格,练习室里的汗水就多了一份重量,相隔千里的练习生们的心,也在悄悄靠近。
——
在平常的日子里,左奇函跟张桂源的生日也接连渡过。
——
“左奇函,17岁生日快乐!”
杨博文凝视着手机屏幕,指尖轻触着冰冷的屏幕玻璃,仿佛能穿透那层屏障,将满腔的真诚与暖意,一丝不苟地传递给屏幕另一端的人。在寂静的夜空中,杨博文的每一个字都承载着沉甸甸的思念与祝福。
“哎,每年生日你都不在我的身边…”左奇函轻叹一声,抬眼看向屏幕里的人,眸中映着屏幕的微光,那亮晶晶的眸子里藏着无尽的渴望与思念。
左奇函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仿佛在触摸那遥不可及的温暖。
思念如潮水般涌来,淹没了他的心房。
他真的很想杨博文。
可惜,横亘在他们之间的,不是两颗心脏间的距离,而是一千八百多公里的山河,是无数个日夜的漫长等待。
“那我现在发誓,你的十八岁生日,我一定会在你身边的。”
杨博文的声音如磐石一般坚定,透过屏幕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承诺。
他的目光灼灼,仿佛能点燃这冰冷的夜色。
“好,那你可不许食言。我也会陪你过十八岁的,以后你的每个生日我都会在你身边。”
左奇函的唇角扬起一抹浅笑,那笑意如晨曦般温暖,驱散了心头的阴霾。
“好!我们拉勾,一百年,不许变。”
两个人隔着屏幕,指尖轻触那虚幻的约定。
隔着冰冷的玻璃,完成这个看似幼稚却无比神圣的仪式。
他们的动作同步而轻柔,仿佛在触摸彼此的灵魂。
很是幼稚的举动,可两个人都当了真。
这份天真里,藏着最纯粹的信任与深情,在岁月的长河中,熠熠生辉。
——
“张桂源,生日快乐!恭喜你成年了哦。”张桂源的十八岁生日蛋糕是王橹杰递到他面前的,烛光摇曳,映照出两人眼中的缠绵。
“谢谢你,橹橹。”张桂源接过生日蛋糕的同时,拿出了生日帽,快速又郑重地递到王橹杰手上,指尖轻触间,传递着无声的呓语。
张桂源执意要王橹杰亲手为他戴上十八岁的生日帽,仿佛这一刻的仪式,能镌刻成永恒的记忆。
王橹杰接过帽子,张桂源已微微低下头,发丝垂落,露出温顺的脖颈。
指尖掠过发丝,王橹杰的动作很轻柔,小心翼翼地将帽子戴正,仿佛在呵护一件稀世珍宝。
张桂源抬起头,满眼含着盈盈笑意,目光如星星般落在王橹杰脸上,那笑意里藏着成长的喜悦与对未来的期许。
——
5月19日。
“明天清晨,所有人出发去海南。”好像是在宣布一件平常的事情一样,staff的语气很平常,与平常并没有什么不一样。
窗棂吱呀作响,如低语般渗入骨髓。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却无人影,唯有滴答水声在黑暗中回荡,仿佛催促着什么。
——
“王橹杰,你紧张吗。”
张桂源与王橹杰是今天留到最后的两个人,因为要拍challenge。
二人站在电梯口前等待着。
张桂源冷不丁地抛出这句话,背后浸出的冷汗打湿最里面的衣服,手指不自觉捏紧了衣摆。
“嗯,我有点…害怕,但是…更多的是期待。”王橹杰轻声回复着,低着头看向地面,没说出口的担心被他生生咽进了肚子。
“王橹杰,我们一定会一起出道的。”
“加油。”
长达三秒的沉默之后张桂源说出了这几句话,虽然明明他自己也很没底。
“好,加油。”
电梯抵达的声音响起,好像突然剪断了二人之间紧绷的弦。
——
凌晨五点的机场还裹着层薄雾,冷风吹得人指尖发僵,可刚到机场,原本还算空旷的通道突然像被按下了开关。
几十道刺眼的闪光灯瞬间亮起,密密麻麻的人影从柱子后、转角处涌出来,手里的手机举得比头还高,几乎要戳到练习生们的脸上。
练习生们均是一愣,这个场景,说是世界末日来了也不为过吧。
这群极端的“粉丝”,不知道又是如何知道了他们的行程。
“左奇函!看这边!”
“王橹杰!”
“张函瑞!张函瑞!”
“下楼!”
尖叫声,辱骂声,快门声混在一起,像无数根尖刺扎进耳朵里。
几个私生直接冲破了工作人员拉起的隔离带,疯了似的往前挤,张桂源下意识把身边的陈浚铭往身后护了护,自己的胳膊却被不知谁的手机狠狠撞了一下,钝痛顺着骨头往心脏直窜,疼痛瞬间裹挟了他全身。
一个个空洞的镜头怼到面前,像要吞噬人的深渊。
王橹杰被挤得一个趔趄,他想稳住脚步,可前后的人潮像潮水一样推搡着,有人甚至想伸手去抓他,嘴里还念叨着“让我拍张近的”。
助理和保安嘶哑着嗓子喊“别挤了!注意安全!”,可声音完全被淹没在更嘈杂的喧闹里,有个女私生差点摔倒,却还死死举着手机对着左奇函的脸拍,镜头都快贴到他鼻尖上。
左奇函攥紧了口袋里的手机,指尖因为用力泛白。他余光瞥见陈浚铭被挤得眼圈发红,陈思罕正护着他往电梯口去,可私生们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紧跟着围过去,有人的鞋跟甚至直接踩在了陈浚铭的运动鞋上,陈浚铭疼得“嘶”了一声,却不敢出声,只是把帽子压得更低,在帽子的遮挡下皱了皱眉毛。
最混乱的时候,有个私生甚至直接把手机怼到了张桂源的脸前,“张桂源赶快下楼!”。
更难听的话语一声比一声大。
张桂源愣住的瞬间,又有人伸手去扯他的帽子,想拍他的正脸。
看到此情此景,王橹杰赶紧伸手,想替张桂源挡住,手腕却被对方的手机狠狠撞了一下,留下了一道红印子。
直到更多机场的保安赶过来,拿着防暴棍在前面开路,练习生们才在staff和助理的护送下勉强挤进电梯。
电梯门关上的瞬间,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左奇函靠在电梯的墙上,才发现自己的背后全是汗,陈浚铭的头发被扯得乱糟糟的,眼眶还红着,陈思罕在边上温润地为他理着头发,顺手给陈浚铭手里塞了颗糖。
电梯缓缓上升,外面的尖叫还隐约能听见。
看着王橹杰手腕上的红印,张桂源摸了摸自己被撞疼的胳膊,突然低声说:“王橹杰,谢谢你。”
左奇函没说话,只是把口袋里的手机攥的更紧了,冰凉的触感一阵阵传来。
电梯里的镜子映出他的影子,眼神里满是疲惫,还有藏不住的后怕。
电梯里的气压很低,安静的落针可闻。
张函瑞揉了一把自己的脸,脑子里回荡着刚刚听到的一堆难听的话。
成名的路上,到底要遭受多少谩骂与否定。
即使坐上了飞机,环绕身边的镜头也仍旧存在在身边。
王橹杰和张桂源左奇函坐在同一排,张桂源烦躁的撇了一眼摄像头,戴上卫衣帽子,摸了一把口罩,直接低头闭上了眼。
王橹杰很是无奈,他戴上耳机开始听歌。
耳机里的歌声抚平心境,在一首首旋律下,飞机安慰的落地了。
下飞机回训练地的路程,又是一个无比困难的坎,不过有着来时的教训,这次的安保多了不少,路途也算轻松了不少。
——
经过四五个小时,大家终于抵达了那片寄寓着梦想与汗水的训练之地。
踏入练习室的瞬间,便被其辽阔所震撼,宽敞的空间仿佛能容纳无数个日夜的拼搏苦涩。
杨博文路途更加遥远一点,来的比较晚些。
“little sheep,你终于来了!我在这里等了整整半天呢。”陈浚铭率先冲至门口,夸张的话说出口,同时张开双臂热情地迎接杨博文,声音里洋溢着久别重逢的喜悦。
“杨博文!”其余众人也纷纷紧随其后,迫不及待地围拢过来,将他簇拥在中央,形成一道温暖的人墙,欢声笑语瞬间填满了整个空间。
骤然被十几道熟悉的身影团团包围,杨博文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所有的疲惫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终于见到你们了,真是好久不见呀。”他的话语轻柔而真挚。
在大家热切的“护送”之下,杨博文顺利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小小角落。他细致地整理着自己的床铺,动作轻柔而专注,仿佛在布置一个温馨的港湾,为即将到来的艰苦训练做好万全的准备。
接下来的两个月,他们将在这里挥洒汗水,为那耀眼的出道舞台全力以赴。
杨博文在心底默默低语,眼神中透露出坚定的光芒,每一个字都沉甸甸地落在心间,化作无声的誓言。
每个人都心知肚明,这两个月不仅是并肩作战的伙伴时光,更是一场无声的较量,此后,大家既是战友,亦是舞台上的竞争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