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默赶到凌霄宝殿外时，整个人都在打鼓 —— 不是吓的，是跑的。为了赶在崔珏跟玉帝告状前拦住人，他几乎是踩着祥云 “狂奔”，连金算盘都差点甩出去。
刚转过凌霄殿的玉柱，就看见殿门前站着个身穿墨色官袍的男子。那人面如冠玉，颔下留着三缕青须，手里拿着一本黑色的簿册，腰间挂着枚青铜判官笔，明明没散发任何威压，可周围的仙官路过时都绕着走，连大气都不敢喘 —— 不用问，这肯定是崔珏。
“阁下便是新任三界财政司司正，程默？” 崔珏先开口了，声音平淡无波，却像冰珠落在玉盘上，透着股不容置疑的冷意。他抬眼扫了程默一眼，那目光像是能穿透人的魂魄，“老夫已在这儿等了半个时辰，你倒是来得巧。”
程默赶紧拱手，笑容比面对王总时还客气：“晚辈程默，见过崔判官。实在抱歉，方才在蟠桃园盘点资产，路上耽搁了，让您久等。” 他特意提了 “蟠桃园盘点”，想暗示自己是在忙正事，不是故意拖延。
可崔珏不吃这一套。他翻开手里的黑色簿册，书页上泛着幽蓝的鬼火，照亮了上面的字迹：“老夫不管你在忙什么，只问你一事 —— 天庭欠地府的‘冥河治理费’，本金一千亿灵石，逾期五千年，按天道利率每日千分之三计算，连本带利共计九千八百亿灵石，这笔钱，你打算何时还？”
“九千八百亿” 这几个字，崔珏说得轻描淡写，却像重锤砸在程默心上。他赶紧拿出金算盘，指尖飞快拨动算珠 —— 每日千分之三的利率，五千年下来，利滚利确实恐怖，可这里面会不会有问题？
“崔判官，晚辈斗胆问一句，这利率是按‘单利’还是‘复利’计算的？” 程默停下算盘，抬头问道。他记得前世做债务重组时，经常遇到债权人把单利算成复利的情况，利息能差出一大截。
崔珏皱了皱眉，显然没料到这个凡人小仙会问这种问题：“自然是复利。天道利率历来如此，利滚利，逾期越久，利息越高 —— 怎么，你怀疑地府算错了？”
“不敢怀疑，只是想核对一下账目。” 程默赶紧解释，“毕竟这笔欠款历时五千年，历任财神都没跟地府对账，万一中间有计算误差，对天庭和地府都不公平。晚辈恳请崔判官随我去财政司，咱们调出当年的借款合同和历年利息计算明细，用天道金算盘重新核算一遍，若确实是九千八百亿，天庭绝不赖账；若有误差，咱们也好及时修正，您看如何？”
他一边说，一边悄悄拨动金算盘，算珠上的天道符文亮了亮 —— 这是在 “申请天道见证”，若是崔珏拒绝对账，就等于无视天道规则，反而会落人口实。
崔珏盯着程默手里的金算盘，沉默了片刻。他本想直接找玉帝施压，可程默说得有理，而且有天道金算盘作证，若是拒绝对账，传出去会说地府 “仗势欺人”。他合上册簿，冷声道：“也好，老夫便跟你去一趟财政司。若是账没错，你再敢拖延，老夫便奏请天道，查封天庭的宝库抵债！”
“多谢崔判官通融！” 程默松了口气，赶紧引着崔珏往聚财殿走。路上，他偷偷用金算盘给李算仙发了条消息：“速将‘冥河治理费’的借款合同、历年利息单、前任财神的对账记录全部找出来，越多越好！”
等他们回到聚财殿，李算仙已经抱着一堆账本在门口等了，旁边还站着个熟悉的身影 —— 是之前主动要帮忙的天兵赵虎，正帮着搬一个沉重的木箱子，满头大汗。
“大人，您要的账册都在这儿了！” 李算仙把账本递给程默，压低声音说，“老朽找了半天，只找到当年的借款合同副本，还有前三十任财神留下的利息计算草稿，好多都不全，您可得小心应对。”
程默点点头，把账册摊在案台上，对崔珏说：“崔判官，您看，这是当年天庭向地府借款的合同副本，上面写着‘冥河治理费本金一千亿灵石，利率按天道基准利率执行，每年对账一次’。可晚辈翻遍了所有账册，只找到前两千年的对账记录，后面三千年的记录全没了 —— 这是不是意味着，后面三千年的利息，地府并没有跟天庭确认过？”
崔珏拿起合同副本，仔细看了看，眉头皱得更紧：“当年的主事判官早已轮回，老夫接手时，只接过一本利息总账，并未见过历年对账记录。但天道利率是恒定的，就算没对账，利息也该按规定计算。”
“话是这么说，可按《三界会计准则》第 15 条规定，‘长期借款利息需每年确认，未经双方确认的利息，不得计入应付账款’。” 程默翻开《三界会计准则》，指着其中一页说，“您看，天道认证的准则里写得很清楚，后面三千年的利息，既没有天庭的确认签字，也没有地府的催款记录（除了上个月的文书），按规矩，这部分利息只能算‘待确认负债’，不能直接计入‘应付账款’，更不能利滚利。”
他一边说，一边拨动金算盘，算珠 “噼啪” 作响，虚空中浮现出两行清晰的账目：
【已确认利息】（前两千年，双方对账确认）：1000 亿 ×(1+0.003×365)^2000 ≈ 3500 亿灵石【待确认利息】（后三千年，无对账记录）：3500 亿 ×(1+0.003×365)^3000（暂不计入应付）
“也就是说，目前天庭确认的应付冥河治理费，应该是本金 1000 亿 + 已确认利息 3500 亿，合计 4500 亿灵石，而不是 9800 亿。” 程默指着数据说，“后面三千年的利息，咱们可以重新对账，每年确认一次，按当年的天道利率计算，这样既符合准则，也公平公正。”
崔珏盯着虚空中的数据，手指捻着青须，脸色好看了些 —— 他没想到这个年轻的财政司司正，竟然真的能从账册里找出问题。地府确实没有保存后三千年的对账记录，要是闹到天道面前，地府也占不到理。
“就算是 4500 亿，天庭现在拿得出来吗？” 崔珏语气缓和了些，但依旧带着压迫感，“老夫知道天庭财政困难，但冥河治理关乎地府安危，若是没钱修堤坝，下次怨灵冲出冥河，三界都要遭殃 —— 这个责任，你担得起吗？”
程默早就想到了这一点，他拿出之前准备好的 “债务解决方案”，递给崔珏：“晚辈有个提议，您看行不行。第一，已确认的 4500 亿灵石，分十年付清，每年支付 450 亿，由天道作保，若天庭逾期，可查封天庭闲置的宫殿抵债；第二，后面三千年的待确认利息，咱们成立‘对账小组’，由财政司和地府的鬼吏共同核算，每年确认一次，利息按当年的天道基准利率计算，不再复利；第三，天庭可以用‘服务置换’的方式，抵消部分欠款 —— 比如，天庭的仙官可以协助地府超度亡魂，提供所需的灵香、符纸，这些物资按市场价折算，每年最多可抵消 50 亿灵石的欠款。”
他顿了顿，补充道：“崔判官您也知道，天庭现在确实拿不出这么多现钱，但‘服务置换’对地府也有好处 —— 地府每年超度亡魂需要大量灵材，之前都是从妖界采购，价格高还容易断货，天庭提供的灵材都是自产的，质量有保障，还能省不少灵石。”
崔珏接过方案，仔细看了一遍，又抬头看了看程默 —— 这个凡人小仙，不仅懂账目，还懂地府的需求，比之前那些只会推诿的财神强多了。他沉默了片刻，终于点了点头：“你的方案还算合理，老夫可以答应。但有两个条件：第一，服务置换的灵材必须是上等品质，若有残次，老夫立刻终止协议；第二，每年的还款和对账，必须在年底前完成，不得拖延 —— 老夫可没那么多时间跟你耗。”
“没问题！” 程默赶紧答应，“我这就拟写正式协议，由天道认证，今天就能签字生效！”
旁边的李算仙和赵虎都松了口气，赵虎还偷偷给程默比了个 “厉害” 的手势 —— 他本来以为这位新上司要被判官骂哭，没想到竟然能把 4500 亿的欠款谈下来，还争取到了十年分期。
等崔珏签完协议，拿着副本离开时，程默才瘫坐在椅子上，后背又湿透了。他看着案台上的协议，苦笑一声：“这地府的账，比蟠桃园的桃还难算 —— 还好没被他看出我手在抖。”
“大人您太厉害了！” 李算仙激动地说，“前几任财神见了崔判官，要么躲着不见，要么被骂得狗血淋头，您是第一个能跟他谈成协议的！”
赵虎也凑过来说：“是啊大人，您要是早来几年，咱们天兵也不至于欠薪这么久。对了大人，盘点宝库的事，啥时候开始啊？俺还等着帮忙呢！”
程默笑着点点头：“明天就开始盘点宝库，赵虎你力气大，负责搬东西；李老你熟悉账目，负责核对宝库物资的数量和价值。咱们一步一步来，先把资产和负债理清楚，再想办法创收 —— 总有一天，能把天庭的债还清。”
可他心里清楚，这只是开始。崔珏的欠款解决了，还有西天的香火钱、东海的珍宝款，更别说前任财神留下的那些烂账 —— 比如偷偷卖给狐妖王的桃子，还有被典当了的天河水师战船，这些都需要一一解决。
当晚，程默在聚财殿加班到深夜，把蟠桃园的盘点报告和崔珏的债务协议整理成册，上报给天道。没过多久，天道光球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汝处理冥河治理费欠款，符合天道准则，且兼顾三界利益，特赐汝‘天道财务监察权’，可调动地府鬼吏协助对账。望汝再接再厉，三个月内完成三界财政初步整顿。”
一道金光落在金算盘上，算珠上的符文变得更加璀璨 —— 这意味着，他以后不仅能管天庭的账，还能调动地府的人手，对账会更方便。
程默握着金算盘，看着窗外的星空，心里充满了干劲。他想起前世在写字楼里加班的日子，那时的他只为了一份工资，而现在的他，是在为三界的财政平衡努力。
“也许，当会计也没那么糟。” 程默喃喃自语，“至少在这个世界，我的专业，真的能派上用场。”
可他不知道，一场更大的危机正在酝酿。第二天一早，赵虎在盘点宝库时，发现了一个上锁的暗格，里面放着一本黑色的账册 —— 账册上记录的，是前任财神与妖界、魔界的秘密交易，涉及的金额，比天庭的总负债还多。
当程默翻开这本账册时，他才意识到，自己接手的，不仅仅是一个濒临破产的天庭，还有一个隐藏在暗处的巨大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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