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细碎的、颜色各异的料子,一遇水,便迅速被卷走、分散,或沉或浮,很快消失在浑浊的激流之中。
【保护罩已开启,无痛模式已开启。】
然后,他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这阴沉的山谷,轰鸣的水涧,以及远处那隐约传来厮杀声的官道方向。
没有犹豫,没有留恋。
他向前迈出一步,脚下刻意在湿滑的青苔上一崴,整个人便如同断线的纸鸢,向着那咆哮的墨色深渊,直直坠去!
素白的身影在灰暗的天色与黝黑的水面之间,划过一道刺眼而短暂的弧线。
“噗通!”
落水声几乎瞬间就被巨大的水流轰鸣所吞没。
冰冷的、带着巨大拉扯力的河水瞬间将他包裹、吞噬。他屏住呼吸,放松身体,任由那股强大的暗流将他拽向深处,卷向未知的下游。
袖袍和衣摆在水中被疯狂撕扯,那件半旧的衣衫很快便被礁石和漩涡撕裂开几道口子……
几乎在同一时间,远在数十里外,刚刚以血腥手段镇压下一场叛乱、身上煞气未散的苏昌河,心脏猛地一悸!
一种毫无来由的、仿佛最重要之物即将崩断的恐慌感,如同冰锥般狠狠刺入他的胸膛,让他几乎喘不过气。他猛地捂住心口,脸色瞬间阴沉得可怕。
“回去!”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打断了正在汇报战果的下属,“立刻回总部!”
他翻身上马,一扯缰绳,疯了一般朝着暗河总部的方向疾驰而去,将一众惊愕的下属远远抛在身后。
马蹄声急如擂鼓,却快不过他心中那莫名滋生的、越来越浓的不安。
断魂涧边,那引路使者等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始终不见晏清返回,心中渐生不祥。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涧边,只见那块凸出的岩石上空无一人,只有边缘处几道凌乱的滑痕,以及岩石下方、湍急水面上漂浮着的几缕……极其眼熟的、素白色的破碎布料!
使者的脸“唰”一下变得惨白。
他试图沿着涧边寻找,可水深流急,雾气弥漫,哪里还有半分人影?
“晏……晏先生——!”他朝着涧底嘶声呼喊,声音却被轰鸣的水声彻底吞没。
只有那几缕白色的碎布,在墨色的漩涡中打了几个转,最终也彻底消失不见。
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伴随着官道冲突的余波,以最快的速度传回了暗河总部。
当苏昌河带着一身风尘与血腥,如同失控的凶兽般冲回晏清居住的小院时,看到的,只有引路使者面无血色地跪在院中,手中捧着那几缕自涧边找回的、被水流浸泡得看不出原貌的破碎布条,以及一枚被磕碰得有了裂痕、却依旧能辨认出的、属于晏清的随身玉佩。
“晏先生他……在断魂涧采药时……意外坠涧……尸骨……无存……”
使者的话语,如同最后的丧钟,敲碎了他所有的侥幸。
苏昌河站在原地,身体僵硬得如同石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