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昌河死死地盯着那几缕破碎的布条和那枚玉佩,眼底最初是巨大的、无法接受的空白,随即,那空白被一种毁天灭地的赤红疯狂所取代。
他猛地一拳砸在身旁的石柱上,坚硬的石柱竟被他砸得龟裂开来,碎石飞溅!
“找——!”他抬起头,发出一声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嘶吼,声音里是滔天的怒火和一种近乎绝望的偏执,“给我把断魂涧翻过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然而,所有人都知道,坠入那样的断魂涧……生还的可能,微乎其微。
暗河的天,仿佛一夜之间彻底塌了下来。
苏昌河不信。
他怎么可能信?那个前一刻还安静地坐在窗边,被他纳入未来规划中的人,下一刻就变成了几缕破碎的布条和一枚冰冷的玉佩?
“找!”
这个字成了暗河接下来数日唯一的主题。苏昌河亲自带人,沿着断魂涧下游,不眠不休地搜寻了整整三天三夜。
所有可能搁浅尸身的河湾、浅滩,所有被水流冲出的洞穴,甚至是最危险的漩涡中心,他都派人反复打捞、探查。
涧水被搅得越发浑浊,却始终找不到那抹熟悉的素白身影。
只有更多被激流撕碎、来自不同遇难者的衣物碎片,和一些不知何年何月留下的森森白骨,被不断呈送到他面前。
每一次回报“没有找到”,都像是在苏昌河紧绷的神经上狠狠割了一刀。他眼底的血丝越来越多,身上的戾气越来越重,仿佛一座随时可能喷发的火山。
第四日,当一名下属战战兢兢地汇报,在下游五十里处一个回水湾只找到半具被鱼虾啃噬得面目全非、体型与晏清相似的浮尸时,苏昌河一直压抑的暴怒,终于彻底爆发了。
他没有去看那具尸体,只是猛地抬手,一道凌厉的掌风隔空劈出!
“轰!”
那名汇报的下属连同他身后的石墙,瞬间被轰成了齑粉!血雾混合着烟尘弥漫开来。
整个大殿死一般寂静,所有人都匍匐在地,瑟瑟发抖,连呼吸都屏住了。
苏昌河站在那里,胸口剧烈起伏,玄色衣袍无风自动。他缓缓抬起手,看着自己沾了些许血沫的指尖,眼神空洞了一瞬,随即被一种更深沉、更可怖的平静所取代。
“不是他。”他轻声说,语气肯定得诡异。
那具尸体不是晏清,他心底有个声音在疯狂叫嚣,晏清不会以那样丑陋的方式离开。
那么,只剩下两种可能。
真的死了,尸骨无存。
或者……是逃了。
无论是哪一种,都意味着——他失去了他。
“清理干净。”他丢下这句话,转身,走进了内殿的阴影里。
从那一天起,暗河内部掀起了一场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酷烈的清洗风暴。
与苏磬有牵连的势力被连根拔起,所有在那几日有可能接触到晏清行程、或是对其流露出过不满的人,都遭到了严厉审查。
甚至几个只是私下议论了几句“那大夫怕是真没了”的无关小卒,也莫名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