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上的数字终于又换成了刺眼的“12”
穆祉丞看着那个数字，内心却奇异地平静了下来，仿佛悬空许久的心终于坠地，哪怕下面是万丈深渊。
他翻开那个记录着所谓“循环”的笔记本。一页页看过去，潦草的字迹记录着王橹杰各种各样的“死因”，也记录着他一次比一次更深的无力和绝望。车祸、坠落、意外晕厥、甚至一块松动的地砖……每一次花样百出，却又漏洞百出。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些“意外”如此戏剧化，如此经不起推敲？
翻到最新一页，他看着那行“剩余12天”。
然后，他拿起笔，在这一页的空白处，用力地、几乎要划破纸背地写下了几个字：
“王橹杰，我想你活着……”
这不是一句拯救的誓言，更像是一句迟来的告白，是对所有混乱记忆背后，那个最简单、最核心愿望的确认。
“王橹杰，你好好活着，让我来爱你，你绝对不是麻烦……”
无论这是循环、是梦境、还是他精神崩溃的产物，他的目的从未改变——他希望王橹杰活着，真实地、好好地活着。
他合上笔记本，环顾这间熟悉的宿舍。张峻豪的球鞋随意丢在墙角，童禹坤的护肤品整齐摆在桌上，窗外传来隐约的练歌声。这一切如此真实，却又仿佛隔着一层看不见的薄膜。
他想起王橹杰发烧那夜抓住他手腕的力度，想起他梦中那个“很白很亮的地方”，想起搜索页面上那些关于创伤后应激障碍的症状描述——侵入性回忆、回避、认知和心境的负性改变……
一个念头越来越清晰：如果他一直被困在原地，那么无论重复多少次，结局都不会改变。
他决定，在最后一天，他要带王橹杰去一个地方。一个在他所有混乱记忆里，都未曾出现过的地方。一个只属于他们，没有公司、没有训练、没有“循环”、也没有“危险”的地方。
他要做一个了断。要么打破这个循环，要么……和它一起终结。
这个决定让他感到一种近乎残忍的解脱。
他打开手机，删除了那些关于心理症状的搜索记录，然后给王橹杰发了条信息：
“你有空吗？过几天我想去旅游，你想一起吗？”
几乎是在信息发送成功的瞬间，手机轻微震动了一下。
却不是王橹杰的回复，而是那条倒计时信息自动更新了：
“第99次循环，剩余时间：12天。”
穆祉丞看着那条信息，第一次没有感到恐慌，反而感到一丝丝轻松，随后他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
他轻声对着空气，或者说，对着那个可能只是他自己分裂出来的意识说：
“知道了，就快了。就让我们有一次好结局吧……哪怕一次……”
窗外，夜幕低垂，城市的灯火绵延不绝。
穆祉丞静静地坐在床边，等待着黎明的到来，也慢慢等待着他为自己设定的、最后的期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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