挪威的雪停了大半,晨光透过薄云洒在积雪上,折射出柔和的银光,木屋外的枝头挂着晶莹的冰棱,风一吹便簌簌作响,添了几分静谧。严宴醒时,身侧带着淡淡的暖意,宋亚轩早已醒了,正侧身看着她,目光温柔得近乎缱绻,却没敢靠太近,只远远望着,生怕惊扰了她的清梦。
察觉到她睁眼,宋亚轩眼底瞬间亮起细碎的光,却又很快收敛,语气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宴宴,醒了?我去做早餐。”他说着便要起身,动作轻缓得像怕碰碎什么,眼底的温顺几乎要溢出来。
严宴没应声,只是侧过身看着天花板,心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这些日子,她对宋亚轩的恨意渐渐淡了,取而代之的是满心的纠结——她记着他曾经的伤害,却又忍不住贪恋他的温柔与顺从;她想彻底推开他,却总在他示弱时心软,甚至会不自觉地对他动情。这种矛盾像藤蔓般缠绕着她,让她连呼吸都觉得沉重。
厨房很快传来厨具碰撞的轻响,严宴躺在床上,听着那些熟悉的声响,竟莫名觉得安心。她猛地回过神,暗骂自己没出息,明明该恨他,却总在这些细碎的日常里乱了心神。她起身换了衣服,走出卧室时,恰好撞见宋亚轩端着热粥转身,手背泛红,还带着淡淡的水汽,像是被烫到了。
“你怎么了?”严宴几乎是下意识地开口,语气里带着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急切,脚步不自觉地快步上前,伸手就想去碰他泛红的手背,“被烫到了?”
宋亚轩愣在原地,眼底满是难以置信,连手里的粥都忘了放下。他怔怔地看着严宴,看着她眼底浓郁的关心与心疼,感受着她指尖即将触碰到自己手背的温热,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剧烈地跳动起来。这些日子,严宴对他向来冷漠疏离,哪怕偶尔心软,也从未这般直白地关心过他,此刻她急切的模样,让他几乎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严宴的指尖刚碰到他的手背,就察觉到那片皮肤滚烫的温度,心底的心疼愈发浓烈,语气也沉了下来:“怎么这么不小心?赶紧用冷水冲一下。”她拉着宋亚轩的手腕,将他的手背按在水龙头下,冷水冲刷着泛红的皮肤,宋亚轩却没觉得冷,只觉得严宴掌心的温热顺着手腕蔓延开来,暖得他心底发麻。
“我没事,不疼。”宋亚轩缓过神,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眼底满是动容,连眼神都变得滚烫,紧紧地盯着严宴,生怕错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
严宴没理他,仔细看着他手背上的红痕,眉头紧紧蹙着,眼底满是担忧:“都红成这样了还说不疼?家里有烫伤膏,赶紧涂一点。”她语气急切,动作带着不自觉的轻柔,小心翼翼地用毛巾擦干他的手背,眼底的心疼毫不掩饰。
宋亚轩看着她专注的模样,看着她眼底浓郁的关心,心底的欣喜几乎要溢出来。他知道,严宴是真的关心他,是真的对他动了情,哪怕她自己不愿承认,这份直白的关心也骗不了人。他顺从地任由严宴摆弄自己的手,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眼底满是偏执的珍视——他知道,自己的坚持没有白费,严宴终究还是对他动了心。
严宴找来了烫伤膏,小心翼翼地涂在他的手背上,指尖的温热透过药膏传递到宋亚轩的皮肤,让他浑身都泛起细密的颤意。她涂完药膏,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举动,脸颊瞬间泛起淡淡的红晕,连忙收回手,语气刻意变得冷漠:“下次小心点,别再笨手笨脚的。”
宋亚轩看着她略显慌乱的模样,眼底的笑意愈发浓烈,却没敢拆穿她,只是温顺地点头:“好,我记住了,谢谢宴宴。”他语气温柔,眼底满是动容,看着严宴的眼神像是盛满了星光,滚烫而炽热。
从那天起,两人之间的氛围悄然变了。严宴不再刻意对宋亚轩冷漠疏离,偶尔会任由他靠近,会和他一起坐在小院里看雪,会在他做饭时悄悄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他,甚至会在晚上睡觉时,默许他轻轻抱着自己。宋亚轩也愈发温顺,凡事都顺着严宴的心意,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她,两人像一对普通的恋人,在挪威的小城过着平静而安稳的生活。
严宴渐渐沉溺在这份平静里,偶尔会忘了过去的伤痛,忘了那些纠缠与伤害,只想着就这样和宋亚轩一直走下去。她知道,自己不该对他动情,不该原谅他曾经的伤害,可这份平静的生活太过诱人,让她忍不住想要沉溺其中,不愿醒来。
这样平静的日子过了许久,直到那天下午,两人窝在沙发上看电影,宋亚轩放在一旁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打破了室内的静谧。
严宴下意识地看向沙发上的手机,目光落在来电显示上的那一刻,她的身体瞬间僵住,瞳孔猛地放大,呼吸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扼住,剧烈地喘息起来。
屏幕上清晰地显示着两个字——刘耀文。
是他,是刘耀文。
那个曾经像太阳一样,照亮她被霸凌时阴暗生活的人;那个曾经对她温柔浅笑,让她以为自己终于找到了救赎的人;那个最后却以最恶劣、最残忍的方式,将她狠狠推向地狱的恶魔。
那些被她刻意压抑的记忆,那些黑暗的、痛苦的过往,在看到这两个字的瞬间,被彻底唤醒,像潮水般将她淹没。她想起刘耀文曾经的温柔,想起他后来的残忍,想起那些被肆意践踏的尊严,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手脚冰凉,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她猛地从沙发上站起身,却因为身体的颤抖与眩晕,脚下一软,重重地跌倒在地上,膝盖撞在坚硬的地板上,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可她却丝毫感觉不到,只觉得心底的痛苦快要将她彻底吞噬。
“宴宴!”宋亚轩听到声响,瞬间回过神,连忙起身冲到她身边,小心翼翼地将她扶起,语气里满是慌乱与担忧,“你怎么了?没事吧?是不是哪里摔疼了?”他伸手想碰她的膝盖,却被严宴下意识地躲开,她的身体依旧在剧烈地颤抖,眼底满是恐惧与绝望,像是被吓破了胆的小鹿,让人心疼不已。
宋亚轩看着她这般模样,心底满是不解与担忧,顺着她的目光看向沙发上的手机,看到来电显示上的“刘耀文”三个字时,眼底瞬间闪过一丝浓烈的阴鸷与杀意。他终于明白,严宴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是刘耀文,是那个曾经伤害过她的人,又一次扰乱了她的心神,又一次将她拖入了痛苦的深渊。
手机依旧在执着地响着,刺耳的铃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着,像是在无情地嘲笑着严宴的逃避,也像是在宣告着,她好不容易得到的平静生活,终究还是要被打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