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裂窑守望中

青花烬:双世缘(黄星和邱鼎杰)-d238

当那声微弱的回应从废墟深处传来时,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成了厚重的琥珀,将所有人的动作、呼吸、乃至心跳都封存在了希望与绝望交织的瞬间。沈星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般僵在原地,浑身的血液像是在刹那间冻结成冰,又在下一个猛烈的心跳间骤然解冻,带着滚烫的温度与灼人的力量,沸腾着冲向四肢百骸。他几乎是踉跄着、连滚带爬地扑倒在那个刚刚挖开的、仅容手臂通过的缝隙前,声音因极度的恐惧与期盼而颤抖得支离破碎:"邱鼎!是你吗?是你吗?!你应我一声!求你...求你应我一声!"

黑暗里先是传来一阵极其细微的砂石滑动声,接着是衣物与粗糙砖石摩擦产生的窸窣响动,那声音微弱得几乎要被淅沥的雨声淹没。良久,就在沈星的心脏几乎要因这漫长的等待而停止跳动时,废墟深处终于响起了邱鼎沙哑得几乎认不出的声音,那声音虚弱、干涩,仿佛来自另一个遥远而冰冷的世界,却又无比清晰地穿透了生死界限:"星...我...在这里..."

这三个字,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三个字,此刻却如同一道来自上苍的神圣赦令,瞬间击穿了连日来笼罩在每个人心头的厚重阴霾与绝望。在场所有村民,无论是满手血污的壮年汉子,还是须发皆白的老者,都不约而同地红了眼眶,几个情感丰沛的年轻后生更是忍不住别过脸去,低声啜泣起来,肩膀因压抑的激动而微微耸动。林叔猛地用他那布满老茧和裂口的粗粝手掌抹了把脸,早已分不清脸上纵横的是冰冷的雨水还是滚烫的泪水,他声音洪亮如钟,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大声指挥着:"快!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就从这里!往下挖!小心着点!千万小心!"

救援工作顿时进入了前所未有的紧张而有序的阶段。村民们自发而迅速地分成了三组:第一组由林叔和几位经验最为丰富的老窑工亲自带领,他们凭借着对龙窑结构的深刻理解,继续小心翼翼地清理着洞口上方可能松动的碎砖和椽木,每一次下撬棍都慎之又慎,仿佛在拆除一个精巧而危险的机关;第二组则由村里身强力壮的年轻人组成,他们从洞口的侧面开始挖掘,用铁锹和双手交替作业,动作迅捷却不敢有丝毫鲁莽,生怕扬起的尘土会呛到洞内的人,或是引发新的塌方;第三组则主要由心思缜密的妇孺和老人们负责,他们不断地传递着所需的工具,用木桩和随手能找到的板材加固着挖掘面的结构,并且时刻竖着耳朵,凝神监测着废墟深处任何一丝不寻常的响动。每个人的动作都格外轻柔、专注,仿佛他们此刻挖掘的不是冰冷的砖石,而是在拆解一件脆弱无比、价值连城的薄胎瓷瓶,生怕一个细微的失误就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沈星挣扎着想要加入挖掘的队伍,哪怕只是用他那双早已不堪重负的手再去搬动一块小小的碎石,却被林叔死死按住了肩膀。老窑工的目光落在他那双惨不忍睹的手上,声音嘶哑却不容置疑:"星娃子!你看看你的手!不能再挖了!再挖,你这双手就真的废了!你就在这里,就在这里跟他说话!让他听见你的声音,让他知道我们在,让他保持清醒!这比你去搬十块砖、百块砖都重要!"

他这才茫然地、仿佛第一次认识般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十指早已肿胀不堪,指甲外翻,有几个指甲几乎完全脱落,露出底下鲜红欲滴的嫩肉,伤口边缘被泥水和血污浸泡得泛着不健康的灰白色。先前因极度紧张和专注而被忽略的、钻心刺骨的疼痛,此刻才如同迟来的海啸般排山倒海地袭来,一波强过一波地冲击着他的神经,让他眼前阵阵发黑,额角渗出冷汗,几乎要站立不稳,瘫软在地。但他死死咬住早已破损的下唇,直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在口腔中弥漫开来,尖锐的痛感反而让他混沌的头脑清醒了几分。他重新重重地跪倒在冰冷湿滑的缝隙前,不顾膝盖撞击碎石传来的闷痛,将布满冷汗和雨水的脸颊紧紧贴向那个幽深、仿佛通往地狱入口的黑洞。

"邱鼎,你听着,"他的声音因身体各处传来的剧痛而微微发颤,却凭借着强大的意志力努力维持着语调的平稳,"我们能听见你了!我们很快,很快就能救你出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身上还有哪里疼?还能撑得住吗?你一定要撑住!"

黑暗中陷入了一段令人窒息的、漫长的沉默,只能听见碎石偶尔滑落的细微声响,以及洞外压抑的呼吸声。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就在沈星的心一点点沉向冰冷深渊,恐惧几乎要将他吞噬时,那熟悉而微弱的声音终于再次穿透黑暗,断断续续地传来:"左腿...被...被什么东西...死死压住了...完全...完全动不了...像是...像是被铁钳咬住了骨头..."

沈星的心猛地一沉,像是被一只无形而冰冷的手狠狠攥紧,连呼吸都为之停滞。他强迫自己深吸一口带着浓重土腥味的空气,声音放得愈发轻柔,像是在安抚一个受惊的孩子:"别怕,别怕!压住腿的东西,我们正在想办法挪开。你记得吗?去年深秋,你也是染了那样一场来势汹汹的风寒,高烧不退,浑身滚烫,躺在床上说明话。我也像现在这样,守在你床前,一遍遍地给你换冷帕子,喂你喝苦苦的药汁。"

"记得..."邱鼎的声音微弱得如同风中游丝,气若游丝,却意外地带着一丝浅淡而真实的笑意,那笑意牵扯着伤痛,让他的声音听起来更加破碎,"你说...你说...要是我就这么...这么烧糊涂了,或者...或者死了...你就...你就把我烧成灰...和...和你练好的最细腻的瓷土混在一起...拉坯...上釉...烧成个...烧成个独一无二的茶盏...然后...然后天天用来喝茶...说这样...我就...我就永远...陪着你...研究瓷器了..."

"胡说八道!全是胡说八道!"沈星哽咽着打断他,声音里带着难以抑制的哭腔和愤怒,那愤怒是对这无情命运的控诉,"我要把你救出来!活生生地救出来!我们要一起,一起烧出这世上最完美、最绚烂的曜变天目!你听见没有!这是我们说好的!你答应过我的!"

缝隙那端传来一阵更加明显、却也更加艰难的响动,似乎是邱鼎在用尽全身力气,试图调整一下早已麻木僵硬的姿势,以期缓解那无处不在的剧痛。过了好一会儿,久到沈星以为他又失去了意识,他的声音才再次响起,这一次,却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超脱尘世的平静,那平静之下,是深不见底的疲惫与认命:"星...你听我说...如果...如果我当真...出不去了..."

"没有如果!绝对没有!"沈星几乎是吼出来的,嘶哑的声音在渐渐转小的雨声中显得格外凄厉、绝望,像受伤野兽的哀鸣,"你答应过我!你亲口答应过的!我们要一起看到曜变天目在窑火中绽放出光芒的那一天!我们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失传的技艺在我们手中重现!你难道忘了吗?!你难道要当个背信弃义、说话不算数的懦夫吗?!"

冰凉的、带着秋日寒意的雨水,混合着滚烫的、无法抑制的泪水,从他布满泥污和血痕的脸上肆意滑落,一滴一滴,砸在脚下焦黑、冰冷的砖石上,瞬间便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旋即消失不见。这绝望的质问,却猛地勾起了他心底最深处、也是最温暖的记忆。他忽然清晰地忆起那个月明星稀、夏虫啁啾的夜晚,窑火暂熄,空气中还弥漫着松柴燃烧后的余香。两人并排坐在窑口那块被岁月磨得光滑温润的青石上,夜风吹拂着他们被汗水浸湿的额发。他们仰头望着浩瀚无垠的星空,银河如练,星子璀璨。就在那样的星空下,两个年轻的灵魂立下誓言,要穷尽毕生之力,去追寻、去复原那早已失传、只存在于古籍记载和古老传说中的曜变天目釉。他记得邱鼎当时紧紧握着他的手,少年的掌心因常年与泥土打交道而粗糙,却异常滚烫,那双总是清澈明亮的眼睛里,燃烧着比窑火更炽热的、名为理想的光芒:"就算要试一千次、一万次,就算要耗尽我们这一生的心血,蹉跎了年华,熬白了头发,我们也一定要做到!星,你信我!"

而今,在经历了无数个不眠之夜,失败了成百上千次之后,他们的试验,他们呕心沥血的追求,才刚刚在漫漫长夜中窥见一丝微弱的、却真实存在的曙光。希望近在咫尺,他怎能允许命运在此刻将其夺走!

"星..."邱鼎的声音再次响起,顽强地将他的思绪从那些美好而刺痛的回忆中拉扯回冰冷的现实。他的气息更加微弱,话语间的停顿也越来越长,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最后的执着,"你...你听我说...曜变的...配方...关键...关键的那几步...我...我记在..."

"我不要听!我不要听什么配方!"沈星猛地用早已血肉模糊的拳头砸向面前坚硬冰冷的砖石,骨节与硬物碰撞发出令人牙酸的沉闷响声,新的血珠从崩裂的伤口渗出,"我要你亲口告诉我!等你自己出来,平平安安地、完完整整地出来!我们一起去试验!一起去看着它出窑!一起去!你听见没有!"

就在这时,正在侧面奋力挖掘的一个村民,突然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带着狂喜的惊呼:"看到了!看到了!是衣角!是鼎哥常穿的那件靛蓝色土布衫的衣角!"

沈星猛地抬起头,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挣脱喉咙的束缚跳出来。只见那道原本狭窄的缝隙,在村民们小心翼翼、持续不断的努力下,已经被扩大成一个勉强能够容一个瘦小成年人蜷身通过的洞口。借着村民们手中那几支在晨风中顽强摇曳、噼啪作响的火把所投出的、晃动不安的光芒,能隐约看见洞口深处,一个模糊的、蜷缩成一团的身影,像一只在巢穴中受了重伤、瑟瑟发抖的幼兽,那熟悉的靛蓝色衣角,如同黑暗中的一簇微弱的希望之火,灼烧着每个人的眼睛。

林叔立刻示意所有人停下动作,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周遭所有的勇气和镇定都吸入肺中,然后自己缓缓俯下身,几乎将大半个肩膀都探进了那个幽深、危险的洞口,声音放得极轻极缓,带着一种近乎神圣的庄重,像是怕惊扰了黑暗中那个脆弱不堪的生命:"鼎娃子,能听见林叔说话吗?我是林叔。"

"林叔..."洞口深处传来邱鼎带着浓重鼻音的回应,那声音里混杂着如释重负的颤抖、难以言喻的委屈和终于见到亲人的依赖,几乎要哭出来,却又强忍着,"我...我听见了..."

"好孩子,真是好孩子,"林叔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和、慈祥,充满了长辈对晚辈的怜爱与疼惜,这与他平日里那个雷厉风行、嗓门洪亮的老窑工形象判若两人,"再坚持一下,就一下,这是最后一程了,最难的一关,闯过去就好了。我们现在,要想办法移开压在你左腿上的那根横梁,那是根老料子,沉得很。这个过程,可能会很疼,非常疼,钻心的疼,骨头缝里都疼的那种...你可得...可得咬牙忍着点。疼就喊出来,别硬扛着,啊?"

几个早已脱掉上衣、露出精壮古铜色脊背的壮劳力,在林叔沉着冷静的指挥下,各自找准了发力点。他们屏住呼吸,额上青筋暴起,将撬棍深深插入横梁与废墟之间的缝隙,或用结实的肩膀抵住梁木的一端,开始协同用力,一点一点,极其缓慢地移动那根焦黑沉重、仿佛与大地连成一体的横梁。空气中弥漫着肌肉紧绷的咯吱声、粗重压抑的喘息声,以及撬棍与木头、砖石摩擦时发出的令人牙酸的"嘎吱"声。每移动一分,每抬起一厘,都能清晰地听见从洞口深处传来的、邱鼎从喉咙深处拼命压抑却依旧溢出的、破碎而痛苦的闷哼与抽气声。那声音不像是人类的呻吟,更像是一只濒死小兽无助的哀鸣,像是一把钝锈的刀子,在在场每一个人的心头上反复拉扯、切割,带来绵长而尖锐的痛楚。

沈星紧紧攥着拳,指甲早已深深陷入掌心翻卷的皮肉和伤口之中,他却感觉不到丝毫额外的疼痛。他全部的感官、所有的心神,乃至灵魂的每一丝触角,都牢牢地系在那个幽暗、危机四伏的洞穴里,系在那个与他朝夕相处、共同分享过无数个日夜的汗水、欢笑、失败与成功的挚友身上。他能感受到邱鼎的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心跳,每一次因剧痛而引发的战栗。

突然,邱鼎发出一声再也无法压抑的、短促而凄厉到极点的痛呼,那声音像是一根绷紧到极限的琴弦骤然断裂,尖锐地划破了黎明前的寂静。紧随其后的,是林叔惊喜交加、几乎变了调的声音:"好了!松动了!腿出来了!快!快准备把人拉出来!"

但就在众人精神一振,准备一鼓作气,小心翼翼地将邱鼎从那个吞噬了他许久的废墟洞穴中彻底解救出来时,异变陡生!头顶上方,原本看似稳固的废墟结构,突然传来一连串密集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咔嚓咔嚓"碎裂声,那声音如同死神的冷笑,由远及近,由疏到密,预示着毁灭的降临!

"要塌了!上面要塌了!快退开!所有人都退开!"不知是谁,用尽了平生最大的力气,声嘶力竭地发出了一声划破天际的、充满了惊恐与绝望的呐喊!

沈星的脑子"嗡"的一声变成一片空白,所有的理智、权衡、恐惧在那一刻都被一种最原始、最本能的情感所取代——他不能失去邱鼎!绝对不能!他想也不想,身体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如同扑火的飞蛾,就要不顾一切地往那个即即将被再次掩埋的洞里冲去,仿佛只要能抓住邱鼎的手,就能将他从地狱边缘拉回。

然而,他的身体刚刚前倾,就被身后一直密切关注着他、眼疾手快的两个村民死死地拦腰抱住,任他如何挣扎、嘶吼,都无法再前进半分。

就在这千钧一发、生死立判的危急关头,洞内的林叔,这位与泥土和窑火打了一辈子交道的老窑工,展现出了惊人的决断和超越了年龄的敏捷。他几乎没有丝毫犹豫,猛地爆发出生命中最后的气力,用肩膀和双臂狠狠地将刚刚摆脱重压、神智已处于半昏迷状态的邱鼎,朝着洞口光亮的方向,用尽全力猛地一推! himself则因为这巨大的反作用力,脚下被碎石一绊,重心不稳,踉跄着向后倒去——

"轰隆——!!!"

一阵震耳欲聋、地动山摇般的巨响猛然炸开!大量的砖石、椽木、灰土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瞬间激扬起漫天蔽日的浓密尘埃,几乎让人窒息。刚刚挖开的、象征着生命通道的洞口,在众人绝望的目光注视下,再次被塌落的、沉重的砖石掩埋了大半,只留下一个更小、更令人绝望的黑黝黝的缺口。

"林叔!林叔——!"众人发出撕心裂肺、混杂着惊恐与悲痛的呼喊,声音在空旷的山谷间回荡,显得无比凄怆。

沈星趁着身后村民因这突发变故而心神剧震、手上力道稍松的瞬间,猛地挣脱了束缚,连滚带爬、手脚并用地扑到那片刚刚二次坍塌的废墟前。透过弥漫的尘土,他惊恐地看到,邱鼎被林叔那舍命一推,成功地推到了洞口外侧相对安全的一片空地上,虽然浑身尘土,狼狈不堪,但至少大半个身体暴露在了天光之下;而舍己救人的林叔,自腰部以下,大半个身躯却被掩埋在了刚刚倾泻而下的、沉重的砖石之下,只有上半身还露在外面,脸色在火光和晨曦的映照下,惨白得如同金纸,豆大的汗珠瞬间从额头鬓角渗出,但他咬紧牙关,硬是没有发出一声痛哼。

"快!救人!分两拨!快啊!"不需要任何多余的指挥,巨大的悲痛和更加强烈的责任感驱使着在场的每一个村民。他们立刻自动分成了两拨,一拨人强忍着泪水,手忙脚乱却尽可能轻柔地照顾、检查着刚刚脱险、因剧痛和惊吓而神智已有些模糊涣散的邱鼎;另一拨人则红着眼睛,如同发疯一般,不顾一切地用一切可用的工具,甚至再次用上双手,疯狂而迅速地挖掘着掩埋林叔的砖石,每一次动作都带着与时间赛跑、与死神搏命的决绝。

沈星跪倒在邱鼎的身边,双腿如同灌了铅般沉重。借着东方越来越亮的熹微晨光,以及身旁村民们手中那几支顽强燃烧、噼啪作响的火把所发出的跳动光芒,他终于第一次如此清晰、如此近距离地看到了挚友劫后余生的模样。邱鼎的脸上、头发上布满了混合着血水的灰烬和泥污,几乎看不清原本清秀的轮廓,嘴唇因失血和脱水而干裂泛白,最触目惊心的是他的左腿,以一个极其不自然、令人心惊胆战的角度扭曲着,明显是遭受了严重的骨折,甚至可能更糟。但令人感到一丝莫名心酸与震撼的是,即便是在如此狼狈不堪、奄奄一息的境地,邱鼎那双总是盛满对陶艺的专注、对未知探索热情的清亮眸子,此刻却依然顽强地睁着,虽然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却依旧清澈,正一眨不眨地、紧紧地、深深地凝视着跪在他身边的沈星,那目光复杂得难以形容,混杂着劫后余生的恍惚、深入骨髓的痛楚,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要将他的模样牢牢刻印进灵魂最深处的眷恋与不舍。

"星..."邱鼎极其虚弱地、颤抖着抬起一只同样布满擦伤和血污的手,指尖在空中无力地微微晃动,像是秋风中最后一片不肯凋零的叶子。

沈星立刻伸出自己那双同样惨不忍睹、甚至更为可怖的手,用尽可能轻柔的力道,却又无比坚定地紧紧握住邱鼎冰凉得吓人的手,试图将自己掌心中那一点点微薄的暖意传递过去。触手的冰冷让他心惊胆战,一股不祥的预感如同毒蛇般缠绕上他的心头。他声音沙哑,强作镇定地安抚道:"别说话,什么都别说,保存体力。我已经让腿脚最快的小豆子跑回村里去请陈郎中了,他马上就到,你一定不会有事的,一定!"

但邱鼎固执地、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这个轻微的动作似乎都耗尽了他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一点气力。他喘息了几下,然后用尽身体里最后残存的一丝力量,颤抖着、异常艰难地,从怀中贴身衣物一个特意缝制的、相对干净平整的内袋里,哆哆嗦嗦地掏出了一样东西——那是一支约莫半尺长短、用来试验釉色效果的光滑陶棒。令人惊叹且几乎感到奇迹的是,经历了如此惊天动地的坍塌与漫长的掩埋,这支试釉棒竟然完好无损,甚至连一丝裂痕都找不到!在东方越来越明亮的熹微晨光与身旁跳跃不定、温暖橘红的火光的共同映照下,那原本看似普通的深色釉面上,竟然清晰地流转着一种瑰丽莫测、如梦似幻的蓝紫色与金棕色交织的光晕,那光晕如同有生命的活物般,在釉层下缓缓流淌、变幻,散发出一种神秘而庄严的美。

"曜...变..."邱鼎的眼中,在这一刻,猛地迸发出一种近乎虔诚的、纯粹而炽热的光芒,那光芒甚至暂时压过了他肉体的痛苦与精神的疲惫。他干裂的嘴角极其艰难地、却又是无比真实地向上牵起一个微小而满足的弧度,气若游丝,却带着毋庸置疑的肯定,"我们...成...成功了..."

沈星颤抖着,如同接过一件举世无双的圣物般,用自己那双布满伤口、不停颤抖的手,小心翼翼地接过了那支小小的、却重若千钧的试釉棒。在黎明清冷与火光温暖交织的变幻光线下,他清晰地看到,在那乳浊失透、质感温润的深色釉面之上,确实密布着、浮现出了他只在古老传说和梦中见过的、如梦似幻的曜变天目斑纹!那些斑纹大小不一,形态各异,色彩随着光线的角度变幻不定,时而呈现幽深的绀蓝,时而泛出神秘的紫金,边缘还环绕着一圈圈细腻的银白色光晕,瑰丽非凡,流光溢彩,仿佛真的将整个浩瀚无垠的璀璨星空,都巧妙地收敛、禁锢在了这小小的方寸之间,美得令人心醉神迷,也美得令人泫然欲泣。

就在这时,另一边抢救林叔的人群中,传来了一个让所有人紧绷的心弦为之一松的好消息:"救出来了!林叔救出来了!腿没事!就是被碎砖划了几道深口子,流了不少血,骨头看样子没大事!"

沈星急忙转过头,看见林叔已经被两个强壮的村民一左一右,小心翼翼地搀扶了起来。老窑工虽然满身灰尘,衣衫被划得破破烂烂,脸上还带着劫后余生的惊魂未定与生理性的痛苦扭曲,但两条腿确实还能勉强站立,看起来确实没有伤及根本筋骨。这不幸中的万幸,让所有人都暗暗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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