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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难后有情人终成眷属3

青花烬:双世缘(黄星和邱鼎杰)-d238

沈星将捡起来的、那些沾染着鲜血与尘土的破碎瓷片,用那块尚且完好的粗麻布,小心翼翼地包裹起来,打成一个小小的、却异常沉重的包袱,背在肩上。然后,他搀扶起脸色苍白如纸、气息依旧微弱的邱鼎,又将那对完好无损的青瓷并蒂莲,重新塞回邱鼎的怀中,让他紧紧抱住,仿佛那是他们最后的圣物与信仰。邱鼎几乎将全身的重量都倚靠在沈星的身上,他的脚步虚浮,每一次迈步都显得异常艰难。然而,就在沈星调整姿势,试图更好地支撑住他时,他却艰难地抬起一只手,摸索着,找到了沈星那只受伤的、仍在渗血的手,然后,用自己冰冷的手指,坚定地、紧紧地握住了它。两人掌心的伤口贴合在一处,刺痛之中,却又有一种奇异的、属于彼此的体温与力量,透过皮肉,缓缓传递过来。

他们就这样,像两株相互缠绕、彼此支撑的藤蔓,在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所投下的、愈发浓重的暮色里,相互搀扶着,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走过刚刚经历了一场浩劫的集市青石板路。路边,七十二座大大小小的窑炉,如同七十二只沉默的巨眼,静静地注视着这对苦难的恋人。每一座窑口的通风处,都依旧在飘散着淡淡的、带着窑火特有温度的青烟。那青烟,与傍晚的雾气混合,带着瓷土与釉料被烈火煅烧后产生的复杂气息,缭绕着,盘旋着,像一声声悠长而沉重、却又无人能解的叹息,在愈发寒冷的暮色中,缠绕着,挣扎着,最终缓缓升向那已然完全暗沉下来的、墨蓝色的天空。路旁那座最大的龙窑,窑身还残留着白昼烧造时积蓄的余温,手摸上去,甚至能感到微微的烫意。窑壁上,那些常年被火焰舔舐而形成的、如同钟乳石般的深褐色“窑汗”,此刻正像极了无法流出的泪水,一滴一滴,缓慢而固执地往下淌落,滴落在窑基旁的尘土里,晕开一小片一小片深色的、悲伤的湿痕。

夕阳最后那一缕如同回光返照般的、金红色的余晖,挣扎着穿透暮霭,恰好落在他们相互依偎、蹒跚前行的身影上,将两人的影子,在身后拉得很长、很长,最终完全重叠在一起,再也分不出彼此。那影子的形状,竟像极了邱鼎怀中那对紧紧相依、共生共死的青瓷并蒂莲。掌心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后脑的撞击还在阵阵眩晕,赖以维生的摊位碎了,无数个日夜的心血毁了,世俗的冷眼与侮辱如同冰冷的潮水,尚未退去。然而,他们握着彼此的那只手,那十指紧扣的姿势,却从未有过一丝一毫的松动。是的,只要人还在,只要这景德镇的窑火还在昼夜不熄地燃烧,只要那份深藏在每一寸瓷胎釉质里的、卑微而炽热的念想还在,那么,他们就一定能,也一定要重新站起来,重新揉泥、拉坯、修坯、上釉、入窑,经受烈火的再一次考验,最终,烧出那独属于他们二人的、世间再无第二份的,“雨过天青”釉色。

暮色终于如同浓墨般彻底浸染了天地,万物轮廓渐趋模糊。然而,放眼望去,景德镇四面八方,那无数座窑炉之中,窑火却依旧在黑暗中执拗地明亮着,跳跃着。那一点一点的光芒,连缀起来,宛如散落在大地上的、一颗颗不屈的星辰,微弱,却坚定,固执地照亮着脚下这片充满苦难,却也孕育着无限希望与坚韧的,前行的路。

第叁难:同业封杀——窑火将熄

八大窑行的联名状,是用上等朱砂混着雄鸡血写就的。那血色在微黄的棉纸上异常刺目,鲜红的印章像一滴滴凝固不久的血滴,重重地压在每一个窑行当家人的名讳上。这些状纸,被差役面无表情地张贴在景德镇每一座窑炉的通风口处——那是窑火的命门所在。秋风裹挟着连绵的雨丝,无情地打在纸上,墨迹渐渐泅开,化作一道道蜿蜒扭曲的血泪,顺着粗糙的窑壁缓缓流淌,仿佛连这无生命的砖石,也在为这不公而泣血。

第七十三天。

柴房那扇原本吱呀作响的木门,门轴转动的声音再也没有响起。隔壁釉料铺的伙计,终日躲在半人高的柜台后面,低着头,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那些永远也擦不完的霁蓝釉瓷碗。碗底的“邱记”款识,像烫手的炭火,被他的抹布刻意而迅速地掠过,仿佛那两个字从未存在过。

深秋的雨夜,寒意已能刺入骨髓。最后半袋赖以生存的高岭土,在漏雨的屋檐下,被无情的雨水浸泡、冲刷,渐渐化作一滩粘稠而绝望的泥浆。沈星蜷缩在角落的草堆里,额头烫得像刚出窑的瓷坯,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人的热气,嘴唇干裂出细小的血口。邱鼎跪在他身边,用手背试了试那骇人的温度,眼中最后一点光彩也熄灭了。他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随即又松开,颤抖着从贴身的衣袋里,取出母亲留下的唯一遗物——一对水色极好的翡翠耳珥。那翡翠触手温润,曾伴随母亲度过无数春秋,是他对家族,对过往,最后的念想。他最后看了一眼沈星烧得通红的脸,咬紧牙关,一头冲进了铺天盖地的雨幕之中。

当铺门楣上那枚锈迹斑斑的铜铃,在凄风苦雨中响了沉闷的三巡。邱鼎抱着用耳珥换来的药包,像抱着救命稻草,深一脚浅一脚地踏着泥法赶回。雨水模糊了他的视线,当他终于推开那扇吱嘎作响的破木门时,看到的景象让他浑身血液几乎凝固——那个高热不退、本应昏迷不醒的人,竟匍匐在漏进屋檐的泥水里,用一双已经红肿不堪、布满细小裂口的手,正拼命地捧起那些混着雨水、肮脏不堪的陶土。他的指甲缝里,常年积累的、如同身份印记般的瓷粉,被冰冷的雨水泡得发白、浮肿,却依然固执地嵌在肉里。

两人在泥泞与黑暗中对望,沈星的眼中是混沌的执着,邱鼎的眼中是痛彻心扉的怜惜。突然,不知是谁先开始的,他们不可抑制地大笑起来。那笑声在寂静的雨夜里显得格外苍凉、沙哑,像两块粗粝的陶片在相互摩擦,充满了无尽的苦涩与自嘲。笑着笑着,泪水却混合着雨水,肆无忌惮地滚落。那团被雨水、泪水、血水(沈星手上的裂口在挣扎中再次破裂)共同浸润的泥巴,在他们无意识的挣扎与挤压间,从指缝摔落,竟意外地凝聚成一个谁也无法预料的奇异形态——一株并蒂而生的凌霄花,枝条顽强地缠绕着向上伸展,仿佛要刺破这沉重的黑夜,而在那扭曲却充满力量的花蕊深处,还巧妙地嵌着半片被雨水打落的、金黄的丹桂花瓣。这丑陋而古怪的泥塑,静静地立在泥水中,仿佛是从绝望深渊里,硬生生开出的一朵名为“希望”的诡异之花。冰冷的雨滴不断砸在这泥塑上,竟敲击出一种空灵的、类似古瓷磬般的清越回音,那声音穿透雨幕,在寂静的雨夜里,执拗地传出很远、很远……

第肆难:科举除名——墨池惊雷

沈星离京那日,国子监庭院里的那几棵百年银杏,正落得酣畅淋漓,金黄的扇形叶片,如同被撕碎的鎏金诏书,铺满了通往大门的青石甬道,踩上去,发出细碎而清脆的哀鸣。不远处,那张刚刚张贴不久、墨迹还未全干的金榜之上,他曾经苦练多年、无比熟悉的那个名字,被一道粗重的朱砂笔,狠狠地划去。那红色如此刺目,像一道狰狞的伤疤,横亘在榜文之上,也刻在了他的心头。传胪官那拖着长长尾音、宣告进士及第的唱名声,似乎还悬在宫殿彩绘的梁枋之间,久久不散,而他身上的那件青衫,却已沾满了京华深秋的尘土与落魄,袖口磨出的毛边,在萧瑟的秋风里,无力地轻轻颤动。

汉白玉雕成的石狮子旁,邱鼎的身影显得格外孤寂。他怀中紧紧抱着一个油纸包,从扬州到京城,三千里风霜雨雪,日夜兼程,那包里的桂花糕早已颠簸成了齑粉。此刻,甜腻的油脂正从纸包的缝隙中缓缓渗出,唯有那故乡金桂特有的、温暖而固执的香气,依旧顽强地萦绕不散,如同他们对江南水乡、对那段相对平静岁月的记忆,烙印在灵魂深处,无法磨灭。他们就那样并肩坐在护城河冰凉的河沿上,对着河中那被秋风吹得晃荡不止、破碎不堪的倒影,你一口我一口,默默地分食着那团已然不成形状的甜沫。水纹扭曲着他们的影像,将两个同样破碎、同样狼狈的影子揉成一团,恍惚间,竟让人分不清彼此,仿佛他们本就是一体同生的并蒂莲,荣损与共。沈星的喉结艰难地滚动着,咽下那混合着尘土与泪水的甜腻,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水中那片刻的、虚假的安宁:“不做官……更好。阿鼎,你瞧,太和殿那冷冰冰的琉璃瓦,哪有我们景德镇的窑火……好看。”

暮色如同墨汁滴入清水,缓缓爬上城墙古老的垛口。他们相互搀扶着站起身,沿着漫长的城墙,一步一步地往回走。邱鼎低着头,执着地数着脚下青砖的砖缝,那一道道深浅不一的刻痕,多像岁月无情留下的年轮,记录着光阴,也记录着他们的坎坷。九百九十九个同科的名字,已然在他们身后,沉入了象征着荣耀与前途的墨池深渊。而前方,在简陋驿站的马槽旁,一只不知被谁遗弃的、粗陶制成的陶瓮,瓮身正因窑变而绽放着无数细密如蛛网、却意外和谐的冰裂纹。夕阳的余晖落在上面,折射出千万点细碎而温柔的光泽,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天地之大,终有一隅,容得下他们卑微的相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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