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雪薇的轮椅停在老宅的雕花窗前,指尖抚过窗棂上早已褪色的缠枝纹——这是她嫁入蒲家时,和丈夫蒲熠星一起选的样式。窗外的智能园丁机器人正在修剪草坪,金属叶片转动的声音规律而冰冷,像极了此刻走进来的脚步声。
“奶奶,该喝药了。”蒲清晏的声音没有半分温度,手里端着的玻璃药碗里,深褐色的药液泛着诡异的光泽。这不是医生开的补药,是她用邪术调制的噬魂水,能悄无声息地瓦解活人的生机,连超自然管理局的仪器都检测不出来。
韩雪薇没有接药碗,浑浊的眼睛里满是绝望。她已经知道了蒲熠星的死,知道了儿子蒲远明的死,现在,轮到她了。“清晏,你告诉我,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是你的家人啊……”
“家人?”蒲清晏笑了,笑声里淬着毒,“你们算什么家人?爷爷做的桂花糕难吃,碍我的眼;爹帮着蒲知夏的魂魄躲我,碍我的眼;至于你——”她俯身,指尖划过韩雪薇的脸颊,力道重得几乎要划破皮肤,“你总对着蒲知夏的旧照片哭,总说我不如她懂事,你难道不觉得,你也很碍眼吗?”
韩雪薇的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她想推开蒲清晏,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我没有……我只是想她,我只是心疼你,怕你走歪了路……”
“心疼我?”蒲清晏猛地将药碗凑到她嘴边,褐色的药液溅在她的衣襟上,“那你就该乖乖喝了这碗药,省得我动手。你放心,这药不疼,喝下去,你就能去见爷爷和爹了。”
韩雪薇拼命摇头,药液呛进她的喉咙,带来灼烧般的疼痛。她能感觉到生机正从身体里快速流失,眼前开始发黑,耳边只剩下蒲清晏冰冷的声音:“奶奶,别怪我,要怪就怪你太喜欢提蒲知夏,太喜欢挡我的路。”
当韩雪薇的头无力地垂在轮椅扶手上时,蒲清晏随手将空药碗扔在地上,玻璃碎裂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格外刺耳。她没有停留,转身走向下一个目的地——彭瑶所在的疗养舱中心。
彭瑶躺在透明的营养疗养舱里,全身插满了纤细的管线。自从蒲远明死后,她就突发脑溢血,成了植物人,只能靠高科技仪器维持生命。蒲清晏站在疗养舱外,看着母亲苍白的脸,眼底没有丝毫波动。
她抬手按下舱壁上的红色按钮,营养管里的液体瞬间停止流动,生命监测仪的屏幕开始闪烁,发出尖锐的警报。护士冲进来想阻止,却被蒲清晏用魔气瞬间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妈,你醒着吗?”蒲清晏的声音透过舱壁传进去,轻得像耳语,“你看,你现在这个样子,跟死人也没什么区别。活着还要浪费资源,不如早点死了,省得我还得天天来看着你。”
疗养舱里的彭瑶似乎有了反应,手指微微动了动,眼角滑下一滴眼泪。可这滴眼泪,没能换回蒲清晏的半分怜悯。她看着监测仪上的心跳曲线一点点变得平缓,最后彻底成了一条直线,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这样才好,”她轻声说,“爷爷、奶奶、爹、妈,还有蒲知夏,你们都在一起了,再也不会有人碍我的眼了。”
走出疗养舱中心时,天已经黑了。蒲清晏站在顶楼的停机坪上,看着下方被霓虹照亮的城市。她抬手,黑色的魔气在掌心凝聚,渐渐化作一条细小的血河——那是用蒲家五口人的生机炼化而成的邪力,每一滴血珠里,都藏着一个逝去的灵魂。
血河在她掌心盘旋,泛着妖异的红光。她知道,这还不够,只要蒲知夏的魂魄还没消散,这条血河就不算完整。她抬头看向远处的夜空,眼神变得更加疯狂:“蒲知夏,我知道你还在,我会找到你,把你的魂魄也融进这条血河里,让你们一家人,永远陪着我。”
夜风卷起她的衣角,掌心的血河泛起层层涟漪,映着城市的灯火,像一条通往地狱的红毯。蒲清晏的笑声在夜空中回荡,冰冷而凄厉,她亲手将自己的家人一个个推入深渊,最后,也终将把自己,彻底埋葬在这条用亲情和鲜血浇筑的河里。